第97章 控场 “着人送黄氏回宫去,少在这里惹……

众嫔妃都望向皇帝, 皇帝却不必自己开口,张为礼已继续问道:“何人指使?”

“没、没有……”那宦官忙不迭地摇头否认。

只是这否认看着太假,自然无人会信。

容承渊道:“押下去审明白。”

“陛下饶命……”那宦官瞳孔骤缩, 撕心裂肺地喊起来。适才押他进来的那二人即刻要捂住他的嘴将他拖出去,但在被捂住嘴之前,他突然喊出一句, “贵妃娘娘救命!”

殿中氛围一变。

他这话意味不明——若硬不做多想,贵妃是现下这方殿中皇帝之外最为尊贵的人, 宫人见皇帝起了杀意,求她庇佑似是本也正常。

可当下这个局面, 谁又能不多想。

敏贵妃不由慌张, 眼见他被拖出去, 就要为自己辩解:“陛……”

卫湘压过她的声音:“臣妾记得……敏姐姐之所以发落了身边的几个宫人, 也正是因这一味莪术?”

敏贵妃一滞, 原要说出的话皆咽回去, 怔怔扭头望向卫湘。

其实卫湘并不知什么莪不莪术, 敏贵妃那日讲起此事, 说得没有那么细,只说药里被添了份量极微的破血药物, 以致她淋漓不止。

但她本就没有拿得出手的证据, 又私下发落了相关的宫人, 此事已是死无对证。

这个“死无对证”本对她极为不利, 现下倒让卫湘抓住了益处。

卫湘冷笑:“这人好毒的心思,先害了贵妃娘娘, 如今又故技重施加害皇后娘娘,还安插这样一个人攀咬贵妃。她这是打好了算盘,若皇后与贵妃斗起来, 她就可全身而退了。”

“竟有这事?”楚元煜眉心深蹙,看向贵妃,“倒不曾听贵妃说过。”

这话带着分明的怀疑。

好在适才大有些跟不上卫湘筹谋的敏贵妃回这话倒不难,神色顿时暗淡下去,虽强扯起一缕笑,却更显得无限凄苦:“睿姬妹妹说的宫人,是浮岚……”这两个字才说出口,她就落下泪来,按捺不住的伤心令人动容。跟着又是一阵咳嗽,虚弱之态更让人不忍苛责。

文昭仪马上接过话,长叹道:“是敏姐姐心急了。那时敏姐姐才失了孩子,又遭亲信背叛……一时气不过,就杀了她。事后想起应好生逼问幕后主使,却为时已晚。”

敏贵妃又哭又咳,上气不接下气:“臣妾若、若知晓如今会令皇后娘娘重蹈覆辙,必定、必定……”

“好了。”皇帝面上疑虑渐消,露出怜悯,吩咐流岚,“扶贵妃去侧殿歇一歇,别让她再动气了。”

又听敏贵妃懊恼道:“臣妾实不该杀了她的!”

皇帝长叹摇头:“你才承失子之痛,哪有力气周全那么多?不必自责,朕定要给你和皇后一个公道。”

敏贵妃犹是满面悔恨,垂泪谢了恩,这才虚弱不已的起身,由流岚扶到侧殿去了。

楚元煜本就劳神了整日,加上忧心皇后,更觉疲惫不堪。摇了摇头,又道:“都回去吧,朕陪着皇后。”

众人忙离席告退,卫湘暗暗松气,庆幸自己猜得没错,也总算是稳住了局面。

当晚,容承渊便带数名宦官离了行宫,回安京皇宫搜查符咒。

次日天明,内官监审问的供词不胫而走,除了昨天揪出的那宦官,他们另还押了数名皇后身边的宫人去审,几人话中的矛头皆指向敏贵妃,更有两人咬死说是流岚与死去的浮岚收买了他们。

但供词虽然如此,皇帝却并未直接下旨审敏贵妃的人。

敏贵妃与文昭仪这才回过味,结伴赶到汤泉宫来见卫湘,脸上都写着后怕。

敏贵妃抚着胸口道:“我的天……若没有你,现下可不知是什么局面了!”

卫湘含着笑,并不多作谦虚。

……诚然,这事归根结底该谢容承渊的提点,但就那么一句不明不白的话,她能悟出来,她就当得起敏贵妃的谢意。

容承渊应是早在圣驾到来之前就知此事是冲着敏贵妃去的了,所以才说了那句话给她听。

她摸不准他的意思,但那张诅咒皇后的符咒足以让她知晓背后有人设局,就赌了一把。

所以,她抢在矛头指向敏贵妃之前挑出了敏贵妃受害之事,从落胎的符咒带出敏贵妃胎死腹中、再引出喉糖,抛砖引玉地让众人觉得敏贵妃与皇后同为受害者,下黑手的是第三个人。

莪术的事被揭破,她又捅出浮岚的死因,再一次将敏贵妃择出来的同时,还印证了前面的话。

这里面所有的话都是真的,唯有两点不实。一是敏贵妃被下的药或许并非莪术,但已死无对证;二是敏贵妃后来暗查除了浮岚与皇后的关系,但这事也没有实证,唯有她们自己人知道。

因此,这两点不实都不怕被戳穿,这就让她顺利控住了局面,她敏贵妃和皇后放在了同样位置上。

而若她没这样做,又会如何呢?

卫湘猜想……那在椒风殿的宫人开始攀咬敏贵妃之后,事情或许就会变成敏贵妃自己失了孩子,就对皇后生了嫉妒,因而容不得皇后平安产子。

虽然这也未必真能动摇敏贵妃的根基,但帝王一旦起疑,总归是不妙。

真是好险,还好她反应够快,敏贵妃、文昭仪与她的配合也还算默契。

接下来,她相信容承渊真的会在玉芙宫“搜”到符咒,那么事情看起来就真成了有人用如出一辙的手法害了两位皇子。

然后,她早先托容承渊安插到敏贵妃身边的宦官也可以被挖出来了,虽然这般情形下,他攀咬皇后与皇后宫里的人攀咬敏贵妃一样都不会被采信,但能进一步洗脱敏贵妃的嫌疑也不错。

……她们先前安排这一步棋本是想泼皇后一盆脏水的,现下脏水泼不成,倒成了自保的佐证,也不知该庆幸还是该遗憾。

卫湘心里感慨万千,盘算着这事,向敏贵妃与文昭仪道:“我只还有一点不明。”

文昭仪问:“什么?”

卫湘道:“皇后想除掉贵妃娘娘,竟到了搭上孩子的份上么?贵妃娘娘都还对她的孩子下不了手呢,她倒狠得下心?”

她很是好奇:“贵妃娘娘到底如何得罪过她?”

文昭仪摇头苦笑:“这你怕是想岔了。依我看,她并未想搭上那孩子。”

卫湘不解:“怎么说?”

敏贵妃淡淡道:“她已怀胎八月了,又一贯胎像稳固,这孩子十有八九是能安安稳稳地活下来的。没能保住,想是在她的算计之外。”继而一声冷笑,“这便是报应吧!”

卫湘顺着她的话一想,心下豁然开朗:“是了……害人腹中之子的法子多得很,这回偏是用什么符咒。往后那莪术就是冲着她去的了,细想来与孩子可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