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露头 “您与文妃娘娘交好,奴婢只怕这……
卫湘觉得藏在暗处的人还会找银竹, 主要是因她想起了先前那些宁死也不肯供出幕后主使的宫人。这样的“死士”在宫里虽不算少见,却也总是要费心笼络才能有的,如今银竹从她这里挨了罚打发走, 在旁人看来正是好拉拢的时候。
再者便是, 不论此人是谁, 都显然是恨她的。现下她不仅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 还是龙凤胎, 更有与尧帝一样的“怀胎十四月”,皇帝甚至在早朝上动了将她作为立后人选的心思, 这恨她的人再不出手,难道真看着她登上后位?
想来是万万不能的。
就像她, 虽有心留着王世才以便来日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报复,但她若听说王世才即将成为掌印, 那也必然会立刻出手了。
所以, 卫湘虽不保证此人一定会冒出来,但也总归有七八成的把握。
午后,楚元煜与朝臣们议完事就匆匆赶到了临照宫来陪她, 卫湘为着葛嬷嬷想让女儿进来当乳母的事准备了一大套说辞来说服他,实际却一句都没用上,她才开口提起此事, 他就点了头:“葛嬷嬷的女儿?好啊,你拿主意便是了。”
这倒让卫湘卡了壳,好生愣了一愣,语重心长道:“按着规矩,皇子公主各有四名乳母,尚宫局早就选了一十六人备着。虽臣妾生了一双龙凤胎也不过十六选八,是够了的。这回硬要添个人, 又不从余下那八个里挑,臣妾只怕不合规矩。”
楚元煜坐在床边,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只笑:“对孩子好便是了,哪有那么多规矩?去年宫里出了那么多事,现下自然要事事力求稳妥才好。葛嬷嬷是宫里的老人,有她的女儿进来守着你,朕也放些心。这事就这样定了,朕会请谆太妃下旨召她进来,你不必劳神。”
卫湘垂目笑道:“谢陛下。”
语毕她便让人将孩子抱来给他看,宫里已许久没有孩子降生了,去年又有皇后与敏贵妃先后失子,对他也颇有打击。如今忽就这样添了一子一女,他自然欣喜不已,起先只是由乳母抱着看,左看右看都看不够,后来索性亲手将公主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抱在臂弯里,像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然而这样的温馨相处并未持续太久,只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有宦官从紫宸殿赶了过来,禀奏说:“陛下,鸿胪寺求见。”
楚元煜不免嫌他扫兴,皱着眉说:“才议完事,何至于这就又来?你去告诉他们,若有拿不准之处,明日上本便是,不必这样急。”
那禀话的宦官不敢抗旨,却也不敢就这样告退,一时进退两难,屏息看向卫湘,多有求助的意味。
卫湘见状笑道:“各位大人恪尽职守,若无要事也不来扰陛下的。陛下还是去见见,免得误了朝政。”
“也没那么急。”楚元煜苦笑摇头,“是与格郎域的战事初定,罗刹皇帝想来大偃与朕一见。这虽是大事,却少说也要年末才能见到,眼下不过做些准备。只是鸿胪寺不曾料理过这样的事,处处紧张罢了。”
罗刹皇帝?
那位女皇?!
卫湘心下暗惊。一直以来,大偃虽与番邦国君交集不少,但大多是藩属国前来朝见,罗刹作为与大偃旗鼓相当的大国,素来只遣使臣,两国皇帝见面前所未有。
所以别说鸿胪寺紧张了,便是她听着都紧张,但在紧张之外,她还有些说不清的激动,虽竭力压制了,笑意还是直探到了眼底:“这可是一场盛事了!”
“自然。”楚元煜点头,感受到她的喜悦,也笑起来,“到时恐怕还要赶上过年,正好热闹一场。你若好奇,朕带你同去迎那女皇。”
“这怎么行。”卫湘轻轻一推他,别过了脸,“两国之君见面议政,臣妾可不敢听。”
“没什么的。”他一派大度,“政事也非像你想的那样件件都要保密,况且如今的罗刹皇帝也是女子,有你在,她大概更自在些。”
卫湘听他这样说,便不再推辞,若有所思地颔首:“那倒也好,臣妾只当凑个趣儿,看看热闹。”
于是此事便也这样定了。卫湘知道鸿胪寺的难处,又劝了一劝,楚元煜到底离了临照宫,返回紫宸殿去,只是边往外走边留了话:“朕议完事便再过来,晚上与你一同用膳。”
卫湘甜甜一笑:“好,臣妾等着。”
往后这段时日,楚元煜只消无事便几乎都留在临照宫里,十日里更有八日留宿在此。其实卫湘坐着月子并不能侍寝,这样多有不妥,但因她才诞下一子一女,谁也不敢议论什么。
葛嬷嬷的女儿岳葛氏在十二日后进了宫,她如今二十四岁,前些日子生下的乃是第三个孩子,总算得了个女儿。其婆母最是心疼女孩,连带着对葛氏也多添了几分关照,葛氏在婆家原就过得平顺,现下更是事事顺心,卫湘一见她就觉她生得一团喜气。
然而此人虽过得无忧无虑,本事也是有的。卫湘将八位乳母都交由她管,只消半日就觉得乳母们的规矩比先前更好了些,显是葛氏的功劳。
往后又过十余日,到九月十二,卫湘出了月子,两个孩子也都满了月。公主显然白嫩了一圈,皇次子身子虽还弱着,但也总归好转了不少。
皇帝这日忙于朝政没来临照宫,卫湘早早就睡了,琼芳在约莫子时掌灯进了屋,小心地唤醒卫湘,压音道:“娘娘,银竹来了,说有要事求见。”
卫湘被扰了清梦,本是脑中一片混沌,闻言倏然清醒,撑坐起身:“让她进来!”
琼芳点点头,转身出了殿,先将外头值夜的宫人们都屏退了,不多时便带了银竹进来。
银竹行至卫湘床边叩了头,轻声道:“奴婢早便想来,但娘娘坐着月子,奴婢不敢搅扰娘娘。”
卫湘伸手虚扶了她一把,笑道:“我当你是伤还未好,便也没催。若早知是这个缘故,便直接唤你来了。”说着语中一顿,问她,“可是遇上什么事了?”
银竹垂眸道:“自从奴婢被打发去浣衣局,就一直有人暗中关照着,她除了照顾奴婢,还常说些埋怨娘娘的话。奴婢总与她附和着,让她觉得奴婢也对您心存怨怼,别的倒也没说什么。”
“直至六日前,她说她使银子谋了个好差事,能去文妃娘娘那儿当差了,问奴婢要不要同去。奴婢说自己没什么积蓄,她还说愿意为奴婢先垫上,等日后在文妃娘娘那儿有了积蓄再还她就是。”
卫湘凝神:“那你可答应了?”
“奴婢不知该不该去……只说先想想。”银竹抿唇拧眉,“她倒很会说项,说这钱虽要先垫着,但在文妃娘娘那里当差必定赏赐不少,日后不费什么力气便能还上,总好过在浣衣局做苦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