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香江秘闻(第2/3页)

她的微信名叫farfaraway,头像原本是一团小小的黑色水笔涂鸦,像是典型中二病表征,后来又变成了手捧莲花,看上去少说七十岁了。

他这时候又在群里翻了翻,发现甚捋走至就连公关部负责人约她去公司谈话,她都一声不响,也不知后来单独联系上没有。

他忽然好奇,这段时间她都在做什么?那天夜里火急火燎地非得来找他,现在却又没动静了。

莫名地,他找出那条通话记录。

她的手机号码他没存,仍旧是一串无意义的数字,他却在几百上千条记录当中找到了它。

短暂的半秒,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方,他有点想打过去损她一句:我冒着猝死的风险把事给你平了,结果你倒不急了?

但是当然,他没有打。

她说要是他再发生那样的情况可以打给她,他没有再死一次的感觉,可惜。

而且一切如他所料,一切都来的刚刚好,他还有更多事要操心。

那天晚上,他离开办公室,回到酒店房间,便接到母亲叶蕴的电话。

连着几日加班,他没回她的消息,既因为没时间,也是存心把那边的事情晾一晾。

叶蕴果然耐不住,亲自找来了,说是已经到了大堂。

叶行下楼接了她,带她回房间。

叶蕴一路说着话,主题当然还是那件事,问他什么时候去香港?

叶行不答,只说还在忙。

这一阵,叶蕴很有些春风得意的意思,但又怕他架子摆过了头,错失良机。

自从上周那个消息传出来,嘉达的股价便开始阴跌,后经内部人士证实,上了财经新闻,更是连续两个交易日下挫,累计跌幅逾百分之八。

财经版的标题写得挺直白:嘉达CEO罹患癌症,第四代接班临变,七旬董事长尚能稳舵否?

正文里说,在本港上市、拥有七十余年历史的老牌企业嘉达航运近日传出惊人消息,年仅四十五岁的首席执行官何劭嘉不幸罹患鼻咽癌,市场对公司未来领导层继任及发展策略深切忧虑……

除去长子何劭嘉,董事长何维明还有一个儿子,何劭言,原也是留学归来,堪得重用,直到几年前在一次无动力帆船比赛当中发生事故,导致高位截瘫。

于是,家族当中剩下的继承人选只有他的侄女,三小姐何劭懿,以及,边缘人叶行。

“何维明可是说过的,嘉达不是家族企业,下一代掌舵人未必姓何。”叶行提醒。

叶蕴九十年代头上大学毕业便在上海做船舶经纪,自然也懂其中门道,不屑地说:“他自己两个孩子都折了,不想让别人的孩子接手,倒也正常。可这家族企业他说不是就不是了?上上下下这么些家族里的股东,牵丝攀藤的关系,一人一个主意,他请个职业经理人进来就能搞得定?别到时候年年换年年换,一任不如一任。”

“还有何劭懿,人可是长房孙女。”叶行又提醒。

叶蕴仍旧不当回事,说:“何维明跟老三她爹有过节,这些年一直没怎么重用过她,而且她都四十三了,没结婚,没孩子,估计也不会有孩子了。”

叶行听着,感到一阵淡淡的恶心。

叶蕴无知无觉,继续道:“所以说家族里那些股东的支持很要紧,你尽快去一趟香港,尤其是佟太太的女儿,什么时候见一见?”

叶行知道,这当然是佟太太的丈夫,嘉达现任总法律顾问,佟文瀚的意思。

嘉达的创始人是何家招赘的女婿,姓佟,原本是做律师的,二战结束之后携妻子孩子从上海迁往香港。

当时的维多利亚港内满目皆是沉没船只的残骸,原本繁荣的航运业几乎完全归零。佟赘婿看到机会,没有再做律师,借着战后复苏的势头,把妻子的家传生意捡了起来,开办了嘉达航运公司。49年之后,又因为敢于在禁运当中冒险,很是赚了一笔钱。

公司做大,上市,往下传了几代。老子养大儿子,儿子娶媳妇生孙子,再加上佟家那边的亲戚,关系枝枝节节。但在这么许多人当中,就数佟文瀚与叶行的职业最接近,也是他意料之中最早向他递来橄榄枝的人。

叶蕴还在那里说:“……你不光有出身,还做了这么些年海商法,从船舶买卖,到融资保险合规,都熟得不能再熟,嘉达的案子也不是没有经手过。只是现在年纪稍轻,又缺一点大公司的管理经验,先从高级法务总监入职,一两年之内升总法律顾问,就是C字头的高管了……”

她打算得挺好,叶行提醒:“总法的位子让出来给我,佟文瀚做什么呢?”

背后的算盘呼之欲出,佟先生打的不过就是把持住一个可能的新继承人,自己升上去的主意。

只可惜叶行对做小伏低毫无兴趣。

叶蕴却无所谓,说:“佟文瀚今年五十五岁了,还能做几年?你跟他女儿生了孩子出来,就是真的自己人了。”

叶行服了,又回到近亲结婚上。

叶蕴只觉理所当然:“有共同利益才有合作的可能,否则人家凭什么帮你?”

共同利益,叶行忽然想到另一个与他有共同利益的人。

他们只见过两面,互相只知道名字和职业。她却会暂时忘记自己的麻烦,一定要带他去看医生。

但在叶蕴这里,是没有这一条选项的,他是她的工具人,自出生便是,甚至更早。他存在的意义不过就是让她像重生的短剧女主角那样说出一句:这一生,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恰好手机响起,他借口是电话会议,打发叶蕴走了。

静下来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并不比叶蕴更高尚。

她早已经不能控制他了,但她的一部分植入了他的脑子里,也会像她那样想要拿回本该属于他们的一切。

又或者是因为过去受过的委屈,他不甘心。

记得小时候在香港,何家那边的人看他,就像看伺机乞食的野狗。他看他们,倒是品种狗,这个像吉娃娃,那个像约克夏,大多有些遗传的毛病,要么神经质地发抖,要么虚张声势地吠叫。

但他没办法真的对他们无所谓,他一直关注着那边的情况,叶蕴说的那些他都知道。

他甚至看过八卦小报上的报道,那标题可比财经新闻耸动多了:百年魔咒缠身,豪门三代男丁离奇折堕!

文中写道:据知情人士爆料,何家个个都信,家中接连遭遇不幸,系1927年上海滩江难二百冤魂返来索命。

接着再以大幅版面细数所谓接连“折堕”的男丁——

第二代次子何宥波远离家族事务,与同性友人定居英国,英年早逝,未留下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