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紧急响应(第2/3页)
佟文瀚站在门口,知道为时已晚,决议达成,他可以跟何维明私下交易的时机已经过去了。
礼服脱了拿在手上,领结拉松,眼白布满血丝,他此时看上去狼狈极了,脸上却带着几分讥诮,笑对何维明道:“绝不姑息?何先生你切割得真快,快得好似嘉达二号那场意外。”
会议室里其余人尚未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何维明却已伸手去拿桌上的视频会议遥控器,动作同样快得不似七旬老人。
佟文瀚倒是不急了,只是举起手机,看着他道:“如果你现在结束会议,我直接把证据发媒体。”
何维明住了手,一时没说话,同样看着佟文瀚,像是在估量他几分真几分假。
倒是视频画面里先传来陈怡桢的声音:“佟先生,你讲。”
佟文瀚将礼服扔到一旁,转身看向摄像头,开口道:“我最近突然开始对帆船感兴趣,找了个这方面的专家,咨询舵轮转向失效的问题。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运动艇在常规航行中一切正常,等到提速转向才出问题。
“那位专家告诉我,确实是有的,只需要换一个特制的密封圈,外观一模一样,但其实本身有蚀点,甚至根本就是断掉的,用腊封暂时固定。常规航行一切正常,只有在高速急转的时候内部温度升高,蜡封融化,密封圈就会破裂,液压油泄漏,转向系统突然失去助力……”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双手击掌,发出“啪”的一声,似一柄冰锥刺入空气,会议室内一时寂静。
最后还是何维明回应:“如果你找到任何证据,麻烦一定提交警方,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我一直希望能够弄清楚那件事故的真正原因。”
佟文瀚听着,却是笑了,说:“你当然这样讲啦,只要用自然锈蚀断裂的密封圈,事后调查也很难发现问题,而且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收拾得多干净,还能有什么证据?”
何维明并不意外,接着道:“如果没有证据,全是推测,那就不要再提了,无谓让当事者伤心。”
佟文瀚说:“没错,我没有证据,全是推测,就为了让当事者伤心。”
说罢,他看向一边视频画面里的何劭嘉,说:“老大,你那时候是不是觉得很不公平?明明你已经努力了三十几年,只因为你爸爸发现你一点小小的问题,就想要放弃你,捧得老二风头比你更劲?”
而后,又看向另一边视频画面里的何劭言,说:“老二,你知不知道当时嘉达二号上面四个人,除了你,还有一个船头,其实也可以算你家的人?这个bowman,当时在嘉达运营部门做事,你开始帆船训练之后,他也跟着加入进去。事故发生没多久,他就被调去加拿大代表处,很快升到总代表,一直做到现在。要是你不认得这个人,可以问问你大哥,一年要去那里出差多少次,探望这位好朋友……”
视频画面略微模糊,看不清那二位脸上此刻的表情,其余人仍旧无声,只有何维明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找到任何证据,麻烦一定提交警方,如果没有,就结束吧。”
佟文瀚道:“法庭上定罪的没有,但在这里足够,给到媒体也足够,何先生你自己掂量。”
“讲完了?”何维明问。
“讲完了。”佟文瀚道。
何维明侧首对旁边秘书耳语,叫内审的人过来把他带走。
佟文瀚一切配合,又恢复到原本CLO的气派,知道自己在公司的信誉和夺权的机会是必定没有了,但事情也必定不会闹到提起刑事检控的地步。毕竟诉讼准备金的亏空他早已经补上,而嘉达二号这丑闻,虽然不够上法庭,却足够构建一个“高度可能”的猜想,世人最喜欢的故事,董事会里没有人希望这故事传出去。
他完了,何维明跟两个儿子也完了,一起实现作为继承人的死亡,公平合理。
只是,谁是受益人呢?
走出会议室之前,他忽然回头,环视整个房间,并没找到那个人。
他看向何维明,忽然笑了,想问他知不知道自己也被一个后生仔耍了。但这一问,他终究没有问出来。何维明的麻烦其实比他的更大,他看戏就好。
然而,何维明此刻在想的却不止那一个后生仔,还有视频画面里的另一个人,从始自终除去投票,一言不发。
佟文瀚被内审带走之后,他匆匆结束这次紧急董事会议,完全无视其余人小心翼翼却又好奇探究的眼光,也不去理睬不断震动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他两个儿子的来电。他只是做着此刻应该做的事,吩咐内审加紧调查,公关部联系监管机构,拟写正式公告。
等到所有紧急事项处理完毕,他离开会议室,直接去了总法律顾问的办公室。
不出意料的,叶行仍在那里等着,看到他走过来,从办公桌后面起身,迎他进入,而后关上门。
两人相对坐下,有那么一会儿没说话。
直到何维明开口道:“是你把召集紧急董事会的消息告诉佟文瀚的。”
不是个问句,叶行也知道自己不需要回答。
何维明笑出来,或许是真累了,连那笑声都显得格外苍老粗嘎。但态度却还是笃定的,他看着叶行,又道:“其实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你做出来的事情不简单,只是一直不信你真有这个本事,才会被你这么个后生仔玩在手心里。”
叶行还是没说话,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必解释了。
“到现在,我还是不信,”何维明接着说下去,“不是觉得你没有这个头脑和手段,而是有一些事,很多事,你其实是不应该知道的。只靠你一个人,也掌控不了。”
顿了顿,他轻轻念出一个名字:“何劭懿。”
仍旧不是问句,也不需要回答。
叶行无声笑了,知道隐瞒已经没有意义,也因为预见到了接下去的对话。
何维明倒像是很感兴趣地跟他打听:“所以,她真的从十年前就开始准备了?从那之后你就一直在帮她?
“我知道你那时候刚开始做律师,她给过你几个上海代表处的案子,你当是她在帮你?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当时输了,还会有后来吗?其实,她只是为了试试你这个人有没有用而已。你这样帮她,甚至放弃掉自己事务所的全部业务,值得吗?”
叶行还是微笑,不做评价,只是道:“何先生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何维明倾身向前,凑近了一点,纠正:“我是你伯父,我知道我们家的孩子什么样,你不要跟我说你没有过任何别的想法。
“你带着你那个女朋友去找陈怡桢的时候转的是什么心思,我直到今天晚上, 才算真正想明白。你其实早就看清楚了,只有你才是最合适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