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方隐年不得不承认, 在姜以柔说“亲他一口”的时候,他可耻地心跳加速了。

明知道这个女人没有心,总是以戏弄他为乐, 他却总是不长记性,永远会为她随口的一句撩拨而自乱阵脚。

方隐年痛恨自己的没出息。

他抿了抿唇,强压下心底那异样的感觉, 语气平静地说道:“如果镜麒再来骚扰你, 就联系我。”

方隐年仍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他就像一汪深不可测的深潭, 永远将情绪都掩藏在湖面之下。明明才经历了那样混乱的闹剧,此时倒是像没事儿人一般。

不知为何,姜以柔一看到他这般端着架子, 就总想故意说点什么撩拨他。

好像看方隐年失控, 已经成了她的一大乐趣。

姜以柔眯了眯眼睛,笑得慵懒而随意,说道:“那如果方少爷不来骚扰我的话,我还能联系你吗?”

方隐年闻言不由得心里一哂——难道她平时少麻烦过他吗?

哪次不是心血来潮了, 一个电话就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比唤狗还随意。

偏偏他也是犯贱……

方隐年深吸一口气,语气生硬地答道:“随你。”

姜以柔的明知故问,摆明了是在戏弄他。

方隐年不想继续被她牵着鼻子走, 转过身便要离开。

在他即将跨出门的那一刻,姜以柔抱着手臂, 娇声喊道:“方总, 我和方少爷之间,你会向着谁啊?”

方隐年匆匆离去的脚步一滞,高大的身形有一瞬间的僵硬。

片刻后, 他继续迈步,很快就彻底消失了。

他一句话都没说,仿佛没听到姜以柔的话。

背影却似乎有几分落荒而逃的狼狈。

姜以柔好整以暇地回味着他略显狼狈的背影,相当愉悦地勾了勾唇角,像只恶趣味的狡猾狐狸。

随即她打了个哈欠,转身打算回房休息,下一秒却猛地顿住了。

她一转身就对上了谢凛面无表情的俊脸,他眉眼沉凝,蕴着风雨欲来的怒意。

姜以柔刚才一时忘形,只顾着调戏方隐年了,倒是差点忘了谢凛还在旁边看着。

不过,姜以柔竟然不见丝毫心虚,十分坦然地对谢凛说道:“我好困,先睡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谢凛面色阴沉,垂在身侧的手隐忍地捏成了拳。

姜以柔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自己的卧室走去。然而在她经过谢凛身边时,却被他猛地攥住了手腕。

谢凛微垂着头,黑色额发散落,盖住了他阴鸷的眉眼,但那紧绷的唇角昭示着他正处于爆发边缘。

他薄唇微启,沙哑的嗓音吐出几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她可以在刚跟他缠绵后,转头又对别的男人抛出橄榄枝?

为什么她甚至能心安理得地当着他的面去做这一切?

她到底拿他当什么?

谢凛越发失控,攥着她腕子的手不断收紧。

姜以柔立刻皱起了纤秀的眉,埋怨地惊呼一声:“痛!”

这含嗔带怨的一声娇呼,让谢凛瞬间松了手掌,然后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轻轻揉着她的手腕——

简直已经将伺候她这件事刻入了本能。

意识到这一点后,谢凛给她揉腕子的动作一僵,忽然有种浑身脱力的感觉。

良久,他扯出一个自嘲的笑意,几乎带了些认命的无奈。

或许,她就是知道自己既离不开她,又舍不得动她,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吧。

他确实栽了,栽得彻彻底底。

所以活该被她玩弄于掌心。

谢凛面无表情,一颗心冷得像是泡在冰水里。

姜以柔大概是良心发现了,终于凑过来哄谢凛。

她轻轻环住那精壮的腰身,踮脚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笑嘻嘻地说道:“你生气啦?就因为我刚才亲了方镜麒一口?”

“哎呀,我只是亲了一下他的脸嘛,而且我是为了赶紧打发他走,我对那种小屁孩可没兴趣……”

姜以柔将脑袋贴在他的胸口,乖顺得像只猫,当她扬起脸盯着你时,那双潋滟的眸子能融化世界上所有的坚冰。

看到她的脸,不会有人舍得再生她的气。

谢凛垂眸静静地凝视她,幽黑的眼眸中是浓烈得几乎要崩溃的复杂情绪。

但最终,却只化作一片妥协的沉寂。

谢凛长臂一横,将姜以柔用力揽进怀中,力道大得恨不能将她融进骨血中。

仿佛这样才能牢牢地抓住她。

谢凛紧紧抱着她,呼吸粗重得像是濒死的兽,每一次喘息都牵扯着剧烈的心痛。

然后,出乎姜以柔意料的是,谢凛竟然没再说什么,兀自抱了她一会儿后,就松开她走向厨房。

“我收拾一下,你去睡吧。”谢凛头也不回地去了厨房,哑声说道。

他收起餐桌上的碗盘,放进水池中,开始熟练地收拾卫生。

姜以柔盯着他的背影,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梢,似乎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被哄好了。

还以为他又要因为吃醋而折腾她一番呢。

姜以柔耸了耸肩,倒是乐得见到这种情况,不甚在意地转身离开了。

厨房中。

谢凛默默地洗着碗,他睫羽微垂,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显得那双眼睛格外阴沉。

谢凛的面上没什么表情,洗碗的动作有条不紊,甚至透着几分斯文。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心里想的……

全是怎么弄死那对碍眼的叔侄。

既然他舍不得教训姜以柔,那就只能想办法把围在她身边的那群苍蝇都碾死了。

有一个算一个,他全都不会放过。

谢凛唇角紧绷,眸色阴沉,不知想起了什么,手上不自觉用力——

“嚓”的一声脆响,一个茶杯被谢凛硬生生捏碎了。

瓷片扎进掌心,鲜血顺着水龙头里的水落下,混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淡红色。

谢凛似乎才回过神来,他抬手看了眼掌心的伤口,接着随便扯了两张卫生纸按在伤口上,根本没将这点伤放在心上。

他甚至若无其事地把剩下的碗盘也冲洗完了。

至于手上的伤口,他按了一会儿后见不在流血,就懒得管了。

谢凛神情冷淡地走出厨房,扬手一抛——

那团沾了血的卫生纸被他精准地扔进垃圾桶。

*

另一边,姜以柔正要回卧室睡觉,路过姜父姜母的卧室时,陡然想起了什么。

她之前让姜父姜母进屋呆着,还嘱咐他们没有她的允许,先不要出来——

她竟然差点忘了这件事!

姜以柔赶紧去敲了敲便宜父母的卧室门。

里面的两个老人仿佛得了赦令一般,迅速冲出门,抓住姜以柔就是好一通打量,紧张地关心道:“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