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红尘结(二)(第2/3页)
晚晚也小声道:“劳谢殿下。”
太后笑道:“今日这桌菜肴全是照着你们的喜好来做的,敞开了吃,莫要拘谨。”
饭毕,赵樱拉着晚晚去庭院玩耍,太后令人看茶,席上一直未说话的赵弘开口道:“晚晚和阿樱倒是合得来。”
太后道:“阿樱自幼长在深宫,身旁并无年龄相近的玩伴,如今见了他哥哥,自然欢喜。”
楚常欢瞧向院里的两个孩童,心底隐隐有了一个不实的猜测。
赵弘笑了笑,问道:“嫂嫂在眉州设有私塾,想必晚晚的诗书已有所精进。”
楚常欢道:“小儿顽劣,只粗认得几个字,不敢谈论诗书。”
赵弘道:“此子聪颖,若是能留在阿樱身旁做个伴读,将来定然前途无量。”
楚常欢心口一紧,忙起身拱手道:“犬子性劣,不服管教,焉敢陪伴皇子殿下!”
——难怪那天晚上寇樾有意无意提到了圣上立储之事,一旦晚晚做了太子伴读,梁誉夫妻就不得不留在京城了。
圣上有意让梁誉回朝,可他知道梁誉不会答应,于是就从小儿下手,利用孩子留住他。
赵弘笑道:“稚子顽皮实属天性,而非什么大事,将来有太傅教导,他们兄弟二人定能奋发有为。”
梁誉道:“陛下,臣的这双废腿实在不争气,前两年好不容易适应了蜀地的气候,一旦离开,便要霉痛,几乎彻夜难眠,此番回到京中亦不能避免,纵使晚晚有幸做了殿下的伴读,恐怕我这个父亲也无法陪在左右。”
太后沉默饮茶,鲜少开口,想必让晚晚做伴读一事她亦赞同。
赵弘道:“兄长不必妄自菲薄,尔之功绩,可承千秋,一双腿,焉能拂业?”
眼见赵弘油盐不进,铁了心要留梁誉在京,楚常欢福至心灵,忽然捂嘴,做干呕状。
太后蹙眉,担忧道:“怎么了?”
梁誉尚未反应过来,便听楚常欢颔首道:“臣……又有了。”
太后面上渐露喜色,梁誉立马接过话道:“可要回去歇息?”
楚常欢点了点头,却没出声,似在静候天恩。
既如此,赵弘也不便再提留京之事,于是令他夫妻二人带着孩子返回寇府,并派宫人送去几份滋补之物。
寇樾打量着摆在厅中的补品,揶揄道:“表哥厉害啊,出去一趟,连孩子都有了。”
梁誉淡漠道:“若非如此,陛下大抵会强行留下我。”
寇樾道:“表嫂怀了,陛下就会放你离去?”
楚常欢道:“陛下总归不会为难一个有身孕的人,我想回眉州生孩子,但又离不开夫君,难不成陛下要棒打鸳鸯?”
寇樾笑道:“表嫂当真机敏。”
是夜,梁誉吹息油灯,把晚晚哄睡,转而搂住楚常欢,掌心贴在他的后腰,渐挪至下,不甚安分。
楚常欢一巴掌拍走他,低声斥道:“这可是寇府,你莫胡来。”
梁誉轻笑道:“你编出这么大的谎言欺君,来日陛下问你要侄子,你如何解释?”
楚常欢愣了愣,道:“情急之下,我并未考虑这么多。”
梁誉道:“不如趁热打铁,实打实怀一个。”
楚常欢面颊滚热,道:“你都吃过药了,哪里还怀得上?”
梁誉并不言语,只淡淡笑了两声。
楚常欢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被诓了,登时不悦,捶打道:“你戏耍我!”
梁誉抱紧他,温声解释:“即便我没吃药,也不会让你再怀了。放心吧,孩子的事我自会解决。”
次日,太后又传召两人入宫,依旧设有家宴,只不过今天的桌案上多摆了几道酸口小炒,还未走近,楚常欢便嗅到了一股令人牙齿打颤的酸味儿。
太后道:“孕初之时,口味不佳,哀家也是过来人,知道这种滋味不好受,所以今日的菜肴皆是用素油烹饪,你且捡自己爱吃的,随意些。”
桌上除了酸口小炒之外,另有两道加了胡椒和芥末的时蔬,味道偏辣。
合着太后这是在试探楚常欢腹中的“孩子”究竟是男是女。
他不爱芥末的辛辣,未怀孕时又格外惧酸,两相权衡之下,最终夹了一片鲜笋,沾上梅卤,放入口中,屏息咀嚼,艰难咽下,含笑道:“这笋甚鲜。”
太后欣然道:“王妃爱吃梅卤,再舀一碟来。”
楚常欢:“……”
梁誉:“……”
与庆元帝斡旋了三日后,楚常欢忍无可忍,径自坐在床沿,气呼呼地道:“这汴京城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成日吃醋吃梅卤,满口牙酸到发软。我今日便带着晚晚返回眉州,你留下应付皇帝罢。”
梁誉抱着他,温言细语地哄:“别生气,我这就入宫向太后求情,她疼你,定会允准咱们离去。”
楚常欢依他所言,在寇府等了两个时辰,天色尽黑时,总算把人盼了回来。梁誉笑向他道:“明日起,你就不必再吃酸了。”
楚常欢道:“陛下应允了?”
梁誉道:“嗯。”
楚常欢好奇:“你是如何说服陛下的?”
梁誉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天机不可泄露。”
楚常欢冷哼:“我并不想知道。”
庆元帝既已松口,梁誉就不必留在京城了,晚晚亦无需做太子伴读,第二日清晨,夫妻两人辞别寇樾,带上孩子启程归乡,直到三月中旬方回到眉州。
祭祖归来,一切又回到了最初,楚常欢每日照例去私塾授课,梁誉闲来无事,便在家做做木雕,顺道在桂树下搭建了一座秋千,可供楚常欢和孩子在院里休憩。
这夜,楚常欢正熟睡,迷糊间,隐约察觉到似有一暖乎乎之物吃着他,莫名爽利,遂睁开了眼,借着帐外的一豆灯萤,果见梁誉在欺负他。
楚常欢红着脸,低声道:“大半夜的,你怎能如此孟浪……”
梁誉把他吐出来,问道:“不喜欢?”
楚常欢摇了摇头,道:“喜欢。”
梁誉却不再继续,转而凑上前来,亲吻他的唇。
楚常欢尝到了自己的味道,非但没有厌恶之意,反而主动将他嘴里的余味搜刮殆尽,喘吁吁道:“为何突然做这事?”
梁誉一面拿指头伺候,一面回答:“论时间,你眼下已有三个月的身孕了,再过半年就要临盆,届时陛下派人来道贺,咱们拿不出孩子,无法应差,便坐实了欺君之罪。思来想去,我觉得还是生一个最为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