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4页)
“放肆!”郑总管突然呵斥道:“我们老爷亲自来接人,你们三两句话便想打发?谢四姑娘,你与我们甄家结怨已久,该不会想公报私仇吧?”
宝诺沉下脸。
甄孝文端详:“你就是多宝客栈那位小姐?”
“我乃惊鸿司游影,这里没有什么姑娘小姐。”宝诺冷眼扫过去:“郑总管,你无凭无据便嚷着公报私仇,是想诽谤本官吗?”
他立马打量家主眼色,垂眸不语。
甄孝文背着手:“不必转移话题,立刻放出三郎,否则便请你们长官给我一个交代。”
柳夏眯起双眼,正想拔刀来硬的,这时惊鸿司大门打开,长柄灯笼晃动,秦臻从里面出来,身后的狱卒架着昏厥的甄北扬。
“宝诺柳夏,你们二人先退下。”
“……是。”
秦臻径直来到甄孝文跟前,态度还算客气:“甄老爷何须如此大费周章,请令侄来我们衙门不过问几句话,公事公办而已,您在朝为官多年,应该体谅我们的难处。”
甄孝文脸色冷冽,下巴抬起,气势凌厉:“岂敢,惊鸿司的门槛高,今日也算见识了。”
他说着望向死狗般的甄北扬:“问完话,能走了吗?”
秦臻回头示意狱卒放人。
宝诺和柳夏不由对视了一眼。
郑总管立即指挥随从接过甄北扬,扛上马车。
“哼,不是说我家少爷有嫌疑?二位游影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宝诺置若罔闻,柳夏握紧了手中的刀。
秦臻略笑了笑:“她们年轻不知深浅,只会听命当差罢了。”
甄孝文冷冷扫过众人,没再多费口舌,扭头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大人……”柳夏万分不解:“下午刚抓来,这就放他走了?”
秦臻面色沉静道:“上头的命令,让我们立刻放人。”
宝诺拧眉问:“甄氏施压么?”
秦臻摇头:“非也。从今日起你们避着甄家,莫与他们起冲突,更不要提水寇之事,就当抓错了人。”
柳夏张嘴噎住,只能白白咽下这口气。
夜宵是没心思再吃了,宝诺拖着疲乏的身子回家,恨不能倒头就睡。
院门虚掩,里头亮着烛光,宝诺一怔,攥紧雁翎刀进屋,想看看谁那么大胆,敢开她的锁。
“……谢随野?”
他坐在檐下的醉翁椅里,百无聊赖,跟前摆着铜炉,他正弯腰点炭取暖。
“叫我什么。”谢随野早就听见她的脚步声,知道她回来也没抬眼。
宝诺噎住,方才太过惊讶而一时嘴快,居然直呼其名:“哥,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一百斤香炭,冬日还长着,谢司芙怕你冻死在外边。”
宝诺看见堂屋里好几只缠丝提篮,不由咋舌:“一百斤,我得用多久啊……”
谢随野放下火钳子,顺势往后躺入摇椅,吱呀吱呀,木椅前后微微晃动,他打了个哈欠,乏得很:“谢司芙总是突发奇想,生怕你饿着冷着,晌午你回客栈吃饭,走得匆忙,她还想让我送寿桃包呢。”
不提吃的还好,一提她就饿了:“那你带夜宵了吗?”
谢随野睁开眼睛瞥过去:“要不把伍仁叔叫过来给你做现成的?”
宝诺摸了摸肚子:“饿得很,晚饭都没吃。”
他问:“要不出去祭五脏庙?”
“可是我又困。”
谢随野难得没有讥讽她:“先洗漱吧,给你烧了热水。”
宝诺也没多问,自顾回房拿衣裳沐浴。磨磨蹭蹭半晌,等她洗完澡出来,发现堂屋桌上多出一个精致的提盒。
“这是什么?”
打开一看,全是她爱吃的小菜,还是热的。
“哥,哪儿来的?!”洗个澡的功夫,竟然凭空冒出热菜?宝诺叹为观止,赶忙坐下开吃。
“知道你饿肚子,提前让人去准备了。”谢随野仍旧歪在躺椅里,不以为意。
宝诺不解:“你怎么知道?”
“这么晚不回家,想去衙门接你,看见你和同僚正准备找东西吃呢。”
闻言宝诺愣住:“你去惊鸿司了?我怎么没发现?”
谢随野说:“甄老爷驾到,你还能留心别的事情吗?”
宝诺默然片刻:“你都看见了?”
“嗯。”他忽然转过头问:“你那位同僚似乎脾气不大好,横冲直撞的,什么来头啊?”
柳夏么?
宝诺回:“她家开武馆,也是普通人家,怎么了?”
“没怎么,我瞧她年纪和你差不多,戾气倒非常重。”
宝诺解释:“她刚对嫌犯用刑,难免有些暴戾之气。”
“那你呢?”谢随野顺口问:“你审问犯人也会动用酷刑吗?”
宝诺慢慢停下筷子,胸膛有点闷:“我很少亲自动手,那种活儿有狱卒干。”
“但你的同僚为何亲自动手?她很享受么?”
“不享受。”宝诺脱口而出,心里异常排斥这个话题,她还没有做好被家人看见另一面的准备:“熟能生巧罢了。”
柳夏近一年来变化不小,性情确实比从前暴躁不少,游影做久了,对血腥与暴力习以为常,某一部分的自己在经年累月中被改变。
谢随野说:“甄家三郎被你们用了刑,恐怕没那么容易收场。”
“怎么讲?”
“他的媳妇儿可是出了名的厉害,脾气大,嫁过去半年,阖府上下没有不服的。”
宝诺讶然望去:“你知道的比我还清楚。”
谢随野从摇椅起身,看着浓浓夜色,轻叹道:“你吃好了没?”
“干嘛?”
“给我整理厢房,困了。”
宝诺愣怔:“你要住这儿?不回去么?”
谢随野回头眯起眼睛瞪她,冷笑道:“你还有人性吗?我在家已经沐浴完准备歇下了,不辞辛苦前来雪中送炭,大半夜的,你让我自己走回去?”
宝诺心里头琢磨,让阿贵送就是了,何必亲自跑一趟呢,这么多炭必定是用马车拉来的,为何又将马车打发走?
懒得拆穿他。
宝诺点了灯,去厢房铺床,谢随野就站在边上看着,问:“枕头铺盖没有别人用过吧?”
“没有,都是新的。”
宝诺也准备休息了。
“把灯留下。”他说:“我怕黑。”
“……”
谢随野自顾宽衣解带,回头见她还立在原地,不由拧眉:“还不出去么?”
宝诺心下腹诽,这到底是谁的家。
“烛台放这儿,我也去睡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