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2/3页)
宝诺回到家,跳下马直奔卧房。
谢知易被安放在床榻上,脸色惨白,不知昏迷还是睡了过去。
宝诺气喘吁吁心跳如雷,点灯站在床边盯他半晌,他的颈脖多出一条勒痕,青紫,触目惊心。
宝诺浑身发颤,瞳孔干涩而酸胀,胃部剧烈抽搐,疼得冒出冷汗。
这就是他现在的沟通方式,以这样极端的做法宣泄痛苦,表达他的绝望。
宝诺也深受折磨。
她不能接受哥哥的行为,这是往她心里戳刀子,钝刀子,来回地割。无论他是否知晓这一点,宝诺已经快受不了了,她必须采取强硬的手段让他知道后果。
……
谢知易苏醒过来,发现自己回到了宝诺的屋子,他这个意识竟然还在。
命运可笑的捉弄,他不由自主发出嘲讽,等待窒息再度将他吞没。
屋外有人影走动,应该是宝诺。
谢知易想起身离开她的床,胳膊突然被扽住,他仰头望去,发现自己的左手腕被镣铐钳制,拴在了床头的木栏杆上。
“……”
他难以置信,用力扯动,架子床结实,只微微晃了晃,稳如泰山。
“惊鸿司的刑具,没有钥匙打不开,别白费力气了。”
宝诺端着漆盘进来,搁在桌上。
谢知易:“我是你的犯人吗?”
“我也不想这样。”宝诺转过身,目光直视,仿佛要将他穿透:“是你逼我的。”
他别开脸,看着冰冷坚硬的镣铐锁链:“游影的手段我见识了。”
宝诺略笑道:“妹妹的手段你还没见过。”
她说着走向梳妆镜,拉开抽屉,拿出一把做工精致的匕首。
谢知易没什么反应,猜测她难道想用匕首把他牢牢钉在床上?
利刃拔出鞘,宝诺问:“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划的?”
“不记得了。”
宝诺点点头:“是这样吗?”她说着,将刀剑抵住耳朵附近,然后朝着下颌角用力。
谢知易瞬间瞪大眼睛扑过去制止,可惜他被镣铐拴住无法挣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侧脸割出一道狰狞的口子,鲜血直淌。
“你疯了!”他厉声呵斥,额头青筋暴起。
宝诺站在梳妆镜前面无波澜地看着他:“跟你学的呀。”
“谢宝诺,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不紧不慢道:“我以哥哥为榜样,你做什么我就学什么。往后只要你身上多一道伤,我也往自己身上弄一样的伤,如此才叫手足至亲嘛。”
谢知易喘着粗气,苍白的脸色仿佛结了层雾蒙蒙的寒霜,冰渣子不断碎裂。
她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怎么敢做这种蠢事……
面对他的惊愕和震怒,宝诺反倒十分平静,掏出帕子擦擦脸上的血,接着将一张榻几放到床上,再把饭菜端过去:“你先吃饭。”
她有条不紊,转身去处理刀伤,敷药止血,再用纱布缠起来,脑袋顶上打个结。
谢知易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宝诺洗干净手,坐到床上:“你不吃的话,我也不吃,大家一块儿饿肚子。”
“你真是疯了。”
“彼此彼此。”宝诺挑眉:“谁让我们一脉相承,血浓于水?”
谢知易被她气的绷紧嘴唇,胸膛如潮汐起伏。
宝诺低头拿起勺子,喝了口粥,味道不错,又舀一勺,喂到他嘴边。
“趁热。”她冲着他笑。
谢知易垂头用力闭上眼睛,强自忍耐澎湃的情绪,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她居然拿自己来威胁……而他竟然没有应对的方法,只能被迫屈服。
宝诺知道他很不痛快,于是换上温柔的面孔,耐心哄他吃饭,就像以前自己每次生病哥哥哄她那样。
夜里洗澡,宝诺烧好热水,解开镣铐放他去浴间。
谢知易洗漱完出来,发现她坐在门外的石阶上,就这么守着他。
“把安神汤喝了,我找大夫调配的。”宝诺往铜炉里洒了两勺镇静助眠的香粉:“你每晚至少得睡四五个时辰,休息好了心情自然也会好转的。”
谢知易盯着碗里黑乎乎的汤药,难闻得很。
“喝完漱漱口,再吃一颗蜜饯就不苦了。”宝诺早已准备妥当,东西都给摆在床边。
她说着话,又给他戴上镣铐,然后拿干净衣裳去梳洗。
“……”谢知易看着自己被铐起来的手,不明白她怎能做得如此自然而然。
这算什么?妹妹囚禁哥哥?
谢知易很困惑,他是如何沦落至此的。
不多时,宝诺沐浴完回屋,坐到镜台前换药。她脸上的伤恐怕得十天半月才能痊愈了。
就着昏黄烛光,谢知易望着她的背影,心想哪有女孩子用刀割自己脸呢?她真是惊世骇俗,总能做出一些让他震撼又无法抵抗的举动,然后深深地沦陷,自掘坟墓。
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
谢知易无法挪开视线,根本控制不了自己不去看她。
宝诺换好药,从镜台前起身。
他闭上眼睛,假装已经睡着。
她把灯烛吹灭,脱鞋坐上床,放下纱帐。
蔷薇胰子的香气笼罩弥漫,好奇怪,他们分明用同样的香皂,可谢知易却能分辨出她身上的味道,那么特别。
愣怔的当头,她的唇吻了下来,贴着他的嘴。
谢知易屏住呼吸,心跳停滞。
什么意思?
她在亲谁?
这是她和谢随野的睡前习惯吗?
因着同样的躯体,同样一张脸,所以她顺理成章地把他当成……
谢知易脑中混乱的猜测突然被打断。
宝诺亲完,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就像他们小时候经常做的那样。
谢知易瞬间攥紧拳头,黑暗中浑身绷住,心跳如鼓。
宝诺翻身躺在他旁边,贴近,搂住。
到底什么意思?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难道这个亲昵的动作已经不是他独有的了?
“放松。”宝诺忽而轻声开口,柔软的手掌缓缓抚摸他的胸膛:“亲一口而已,你不是连死都不怕么?”
谢知易喉咙滚动,被这接二连三的意外扰乱,全然失去章法和判断。
安神汤的药劲上来,焚香袅袅,他的脑子仿佛被秤砣拽着往下坠,不由控制,很快沉入梦乡。
梦里却并不安稳。
他梦见厉濯楠还活着,阴沉灰白的一张脸,鬼魂似的站在角落盯他。童年可怕的记忆再度侵袭,他变回那个幼小的孩子,被厉濯楠抓住,逼他去杀人,分尸,美其名曰磨炼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