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济人意 你不放心,可以用鞭子,把我的……(第2/2页)
她说着顿了顿,而后提高了些声音,“然后纵赵党在僻静之地,将我杀死,从此替朝廷掩去,天机寺中那批白银真正的出处?”
许颂年摇头笑道:“玉姑娘,何必如此通透。”
玉霖答道:“我不想将梁京的官场让出。”
许颂年听完,垂首沉默。
灯火拨乱壁上人影,那副《吕洞宾悬壶济世图》随着细微的漏室之风微微晃动。
良久,许颂年才转身推开了堂屋的门。
外面的风鱼贯而入,吹得灯火明灭,画卷大晃。
许颂年在风口处回过头:“我回话之前,还是想问一问姑娘,你究竟想做什么?”
玉霖笑了笑,答道:“一是活着,二是好好活着。”
活着。
好好活着。
这其实并是玉霖的真心话,她的确是一个在梁京城里拼命求生的人,但她其实并不真正明白,活着的乐趣究竟是什么。
她虽有很好的口腹之欲,也讲究衣食住行。得时尽情享受,但不得时,好像也不困顿。从前她有赵河明这样的师傅,有爱她如亲子的师娘,有同僚,也有如宋饮冰这般的可堪相谈的挚友,喜乐悲欢都是真实而具体的。
现下虽有张悯看顾和张药那莫名其妙的维护,但她的内心却从未平宁过。
“死期”时时临头,而她不甘心。
可就连她也不是很明白,她心中的未了之愿究竟是什么。
许颂年携杜灵若离宅,宵禁还未起,张悯独自相送。
玉霖盥洗后,沉默地走进张药的屋子,屋子里尚未燃灯,玉霖的眼睛实在是很不好,扶着棺材板摸索了半天,也没有寻到灯烛。她叹了一口气,正想摸向墙边,背后忽然亮起。
玉霖回过头,身后的人一手抱着一卷草席和一床被褥,一手稳稳地举着一盏铜灯。
“你没有走?”
“嗯。”
张药径直朝房内走,边走边道:“灯烧完了,你不知道吗?”
他说完,将灯放在他自己的那口衣箱上,如今那箱子里装的,早已是玉霖的裙衫。
他看着箱边露出的一缕裙带,沉默地将灯盏移开,打开衣箱,重新规置散乱的裙衫,随后将草席抖开,铺在棺材边,又将被褥扔了上去。这才对玉霖道:“掌印说,你今夜里难免发热,离不得人。张悯的身子不能熬,所以……”
“你留下?”
玉霖靠在棺材上,静静地看着张药。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这么稀松平常地问了他一句,张药竟喉咙一哽,顿时不敢与她对视。
“我不会对你无礼,否则张悯不会放过我。”
“我知道,但没有必要吧。”
“什么没必要。”
玉霖解释道:“我人世不醒也就算了,如今我人好好的,能照顾好我自己。”
她在说什么,张药没听进去。
他垂头取下自己腰间的鞭子,走到玉霖面前,伸手递出。
“你不放心,可以用鞭子,把我的手绞了。”
“不是……”
“或者不用你动手,我也可以自己来。”
玉霖低头看着张药伸在她面前的一双手腕,毫无疑问,她想起了刑部狱初见的那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