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暗恋(第2/3页)
他当时有一瞬的愣怔,因为没想到救他的会是打劫过他的小姑娘。
但只是一瞬,就在坏人被打得猝不及防,单手捂着脑袋回头找人时,便反应过来与她互相配合,逃脱了劫匪的桎梏,转头拉着小姑娘的手就跑。
只是两个人终究是小孩,小姑娘跑慢了一步被那个男人骂骂咧咧地拽了回去,说要绑她走。
他会一些拳脚功夫,回过身打他,只是力量差距悬殊,壮汉并不为所动。
正当这时,小姑娘来的方向又冲出一只白毛小狗,圆滚滚的小身子跳到男人的身上,发了狠地扒咬着,他听见小姑娘大喊一声“馒头!”。
大约是她养的宠物狗,名叫“馒头”。
在馒头的纠缠下,两个人总算趁乱逃脱。
只是等警察来时,原本精致漂亮的馒头小公主,早已被虐杀得面目全非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小姑娘坐在警局哭得泣不成声,与他前两次见到的活泼模样截然不同,向来镇定自若、小大人一般的他第一次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觉得,像她那样善良可爱的小女孩,脸上就该永远洋溢着明媚的笑容。
可他没见过这种场面,不会安慰人,更何况在当时的情况下,他是最没有资格安慰的。
因为如果不是因为要救他,她心爱的小狗就不会遭到那样非人的对待。
他只能诚恳地道歉。
只是当时的池南霜悲伤过度,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根本听不进去他的道歉。
所以最终,小姑娘浑浑噩噩地跟着来接她的大人从警局走出去,带着馒头的尸体回家。
他满心自责,想追上去再次郑重地道歉,却怕在看到他之后,将她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再次搅乱,再惹她哭鼻子。
那样的话,他的罪过就更大了。
再之后的几天,他没事就会跑到池公馆,在门口观望,想知道小姑娘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伤心,却从下人那里打听到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哭了整整三天三夜。
如果不是强逼着她喝了点粥水,只怕瘦弱的小身子早就撑不住了。
闻言,他站在紫藤萝树下,沉默了许久,最后垂首无声对着小姑娘的房间方向说出“对不起”三个字。
为了弥补小姑娘的损失,他凭着对馒头的记忆,挨家挨户找遍了洛城大大小小的宠物店、狗场、犬舍,才终于找到一只和馒头长相相仿的小比熊。
他抱着小比熊,偷偷放在池公馆门口,然后按响门铃,跑到了墙边藏起来,亲眼看着下人把小姑娘哄出来,去抱窝在墙角的小比熊。
他侧身倚在紫藤萝树后,看到小姑娘在看见小比熊之后,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瞬间重新焕发出光彩。
她小心翼翼地抱起才出生不久的小比熊,信誓旦旦地认为,一定是馒头舍不得她,又投胎转世回来找她了。
斑驳绚丽的阳光穿过枝繁叶茂的紫藤萝,一簇簇淡紫色的流光抛洒下来,视线中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朦胧起来。
他只看见,那样明媚恣意的笑容终于再次出现在小姑娘的脸上。
他内心的愧疚也总算消散了些许,默默转身离去。
他猜想,她大概不想见到他。
再后来,因为这场绑架案,家里人不再放心他在洛大附小上学,在国外定居的父母坚持将他接过去,给他办理了转学手续。
在国外读书的这些年,他也认识了很多新朋友,但不知是心底的愧疚使然,还是被她独有的明媚张扬所吸引,许多年过去,他始终对她念念不忘。
进修后回国,他正式接手家族产业,偶尔在饭桌上还能听到圈内人士谈及她,说是池家的大小姐今天又整治了哪家的少爷,或者赴宴之时仅凭一袭白裙再次艳压群芳。
诸如此类的风光伟绩不比小学时逊色分毫。
他在饭局上向来沉默寡言,可每每听人谈及池南霜,便会不自觉停下手中的动作,不放过从他人口中听到的任何一桩趣事。
然后垂眸低笑。
有纨绔子弟不忿道:“这种母老虎,以后谁娶进门谁倒霉!”
其他人笑而不语,都知道说这话的人曾经想攀池家的高枝,主动搭讪,却被池大小姐放狗咬到满大街跑。
但无人会为了维护与自己不相干的人而得罪别人,更何况是有点权势地位的富家公子哥。
就在大家要轻轻将这件事揭过时,始终沉默寡言的谢千砚破天荒将瓷杯轻摔在桌面上,冷笑出声:
“我的饭局,什么时候轮到不三不四的人上桌了?”
他声音带着刺骨的寒,凛冽如霜。
众人皆愣住,这还是谢千砚第一次公开维护一个人。
可他们从未听说谢千砚和池大小姐有过什么交集啊?
饭后众人窃窃私语,被人提醒才后知后觉想起,大约是为了维护两家老一辈的关系,顾及两家颜面,才会主动为池南霜撑腰吧。
经此一事,无人再敢在公开场合说池南霜的坏话。
因为指不定就从哪个不把门的嘴里泄露出去,若是传到谢千砚的耳朵,那只怕会严重影响自家和谢氏集团的生意往来。
这个后果谁都担待不起。
圈内人都对谢千砚公开维护池南霜的事心照不宣,以至于被维护的当事人自始至终都不知晓此事,只是偶尔会困惑,身边的恶心男人怎么突然少了许多。
难道是被她的狗咬怕了?
池南霜只能想到这一个理由,当天褒奖般请花卷吃了滋滋冒油的烤羊排。
谢千砚虽念念不忘,却并不敢擅作主张接近她。
因为他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见他,当年的事会不会给她留下什么阴影,他的靠近会不会勾起她那段不美好的回忆,给她带来不适。
所以他小心翼翼地将心事藏起。
他想,就这样远远看着也好。
直到某一日,他恰好到老宅探望老人,无意听到他们闲聊时提及多年前和池家定下娃娃亲的事。
那种好不容易压下的心如止水,瞬间被一颗石子敲击水面,激起层层波纹,更像是沙漠中的旅人在触手可及的前方见到了一汪绿洲。
他终于有了正当接近的理由。
恳请爷爷和池家重议此事。
那日商议婚事时,池爷爷说,很乐意促成这门婚事,笃定这么好的夫婿南南一定会喜欢。
他活了二十六年,费劲心思摘除公司内的蛀虫时,都没有像那天那么开心过。
在两家老人双双敲定的那一刻,他是真的以为,一切又有了转机。
可他却忽略了,当初池南霜最初吸引他的一点,便是张扬肆意的性格。
她一身反骨,从不逆来顺受,任由别人安排自己的人生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