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守夜人踪迹(第2/3页)

九向来是青云天下的吉数。

人族分九州,修道分九境,在第八日离开似乎是有些不合理数。

不过季忧等着要看最后一场,眼见着休息好的艺人已经聚集到了台前,便将目光收回,没有过多关注。

“有几个新人物……”

“穿的似乎很宝气……”

季忧打量着台侧,目光落在了那几个没见过的角色身上,不禁喃喃自语。

因为这出戏是要为了向百姓歌颂歌颂一些郎昆自己都不清楚的功绩,所以除了张冠李戴的郎昆之外,出场的人物除了妖魔,就是等待拯救的百姓。

百姓的装扮很朴素,都是灰衣灰裤。

但今日这几个角色的装扮,一看就不是百姓,这让季忧觉得或许会出现别的人物关系。

不过戏台开唱,山上就忽然有一群神色凝重的修仙者沿山而来。

戏班那位年轻的班主,刚刚准备登台的小花旦、扮演了许多路人角色的老生都被叫了过去,几声呵斥之后,三人的眼神立刻充满了慌张,回来便开始叫人收拾东西。

同时,那位老生也带着几个杂行匆匆离去,半个时辰后回来,还牵回了四辆板车。

紧接着,戏班的人立刻手忙脚乱地开始装车,一车服装,一车道具,两车人,收拾到正午时分,打算扬鞭而去。

不唱了?

季忧微微一怔,随后迈步走向了班主所在的头辆马车。

“班主。”

“啊,是公子啊,莫某见过公子?”

戏班里的人其实早就注意过他,知道他每日都会在台下听戏,看他穿着也知道他不是普通人,回话中带着卑微。

季忧向着山上的宅院看了一眼道:“我这几日一直听戏,见你们唱的极好,为何这最后一出不唱了?”

听到询问的老班主咽了口唾沫:“我们也不知道,就是说我们冲撞了天威,让我们赶紧收拾东西走。”

“冲撞天威?”

“大概是觉得我们唱的戏不合适吧。”

季忧转头看了一眼那望月山顶处的大宅,发现不知何时,山道上已经有了修仙者在把守。

不过从他们衣着上来看,这些把守在外的并非是郎家子弟,而是山海阁的子弟。

班主见季忧沉思,不禁拱手开口:“敢问公子可还有其他事,若是没有的话,我们还要赶路。”

季忧回过神后拱手:“敢问诸位这是要去哪儿?”

“要回乡,这一出戏唱的极累,我等需要休息休息,少唱一场倒也算是好事。”

季忧闻声掏出一枚银子:“我有些事情想请教请教,可否与诸位同路?”

班主未敢轻易出手,而是有些警惕地地看着他:“不知公子想问的是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你们唱的那出戏我没听完,很想知道后面的故事,不然心中总是有些放不下。”

“这……”

季忧见他犹豫便又掏出一枚银子:“闲着也是闲着,何况我看你们的马车也不算拥挤。”

老班主思考半晌之后伸出手,将其中一枚小的拿走:“这些就够了。”

“多谢班主成全。”

“公子请上车吧,这仙家门前是非多,我们还是早些离去。”

季忧点了点头,随后坐上了马车。

随后马夫在前方挥鞭,车子开始缓缓而动。

这戏班子里的众人以凡人之躯,吃仙家之饭,走南闯北一直都十分谨慎,不会问什么就说什么的。

这倒不是因为他们有秘密要保守,而是因为他们害怕说出去的话若有不当,流传出去就会成了冲撞仙人,而遇杀身之祸。

季忧倒未开始直言目的,而是与班主随意闲聊了几句。

他们这支戏班的所有人都来自云州东南的一个叫做平西的县城,走南闯北多年,因为拿手曲目颇受仙人欢迎,活的还算可以。

也正因如此,他们这一脉不像皮影戏那般中途断过传承,连师傅是谁都说不清楚。

相反,他们这一脉的传承很清晰,这让季忧感到庆幸。

而关于这八天唱过的那出戏,也确实没有出乎季忧的预料。

据老班主所说,这出戏的确是他们戏班子吃仙家饭的一出老戏,已经唱了数十年了。

每当有仙人过世,世家要万民同悲的时候,那些仙人都要点名要这出戏,还要他们的将故事中的主人公换成自家老祖的名讳,以塑造家族光辉。

百姓懂什么?

他们甚至连修仙是什么都不知道。

有些人听了之后确实会信,觉得虽然仙人老爷每年都要收钱收粮,但真的是在庇佑他们。

换句话说,这出戏的原本很可能就是守夜人的事情。

季忧顺势地切入正题道:“那最后一出戏呢?最后一出戏讲了什么?”

班主听后将身后的箱子打开,从中掏出一本书卷:“这便是最后一出戏的内容,请公子过目……”

“这本子,还挺新的。”

“是啊。”

季忧伸手捻开了封皮,目光随即落在了书中。

此时的马车已经出了望月山的地界,晃晃悠悠地走上了一条丛林密布的破旧官道。

有天光穿过树荫,照射出满地的斑驳,被从路上驶过的马车撞散。

在和班主相隔两车的最后那辆马车上,并排坐着花旦、青衣、老生与武生等等。

自从望月山离开,小花旦就一直都心神不宁,等到已经看不见望月山,终于忍不住张开了口。

“那郎家的老祖,怕不是诈尸了……”

老生听后心中一颤:“胡扯,凡人才会诈尸,仙人怎会诈尸?”

小花旦唇色的发白地开口:“若不是诈尸,他们为何质问我们可否唱了什么起尸还阳的戏码,而且那些仙人忽然就离开了。”

坐在旁边的武生自上车后就一直都没开口,眼见两人聊起此事终于忍不住张口:“我昨夜看到灵堂中有影子坐了起来……”

郎家的戏分为内场和外场。

外场的歌功颂德是给百姓看的,内场则有表演给仙人看的。

昨日有一场武戏,这武生被带入了山上,回来之后就心神不宁,此时才将事脱口而出。

小花旦的脸色更白了:“此话当真?”

“只是模糊一眼,我也未看清楚,说不定只是随伺的孝子……”

“行了,别忘了班训,耳不进门,眼上遮帘,守住口舌,心中无澜。”

老生胆子极小,忍不住制止了他们的议论。

那位小花旦和武生也知道这种事非同小可,终于闭上了嘴巴,在颠簸的马车之上陷入了沉默。

与此同时,季忧已经将那最后一场戏的底本看完,表情有些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