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好吧。”倒霉的温仲南只能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潇洒的耸耸肩膀, 起身走了两步,不纠结了:“……我准备去鹤州一趟。无忧你上次不是说想给家里捎些杨梅吗?这个季节杨梅没了,杨梅干还有, 正好我去一趟京城找旧友喝酒。你托我养在庄子里的那些猪,我可以介绍一个人去替我……回头让他找你。”

“帮大忙了。”焦头烂额之余,齐承明也没忍住对温二公子露出一个感激笑容。

几月前小表弟来的家信里还在说想知道鹤州杨梅好不好吃, 可惜后来一连串事情, 商队全忙着往返运输药材物资,在柳州城和武陵两头跑了。根本抽不出空去鹤州。

现在温二公子能想起来他之前随口的一句话去帮忙——好兄弟, 真够意思。

“对了, 如果可以……我写书信一封,帮我交给威勇伯府。”齐承明想起来什么,眉头微皱,“是关于我奶母的事……据说几个月前她就坐船来找我了,但是失了音讯。”

温仲南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她有什么特征?我沿路认识有不少朋友, 帮你找找。”

“我们镖局也是,走南闯北的, 四处都去, 说不定知道!”白宣连忙跟着补充, “可以把她的特征大致复述下来?”

他这两个月在柳州忙得累死累活,以前从没出门这么久过,回家少不得要幽怨的痴缠胡闹上许久,保不准妻子该温婉的请他去书房住几日了……虽说哄人是闺中乐趣, 但他讲这一桩事出来吸引走妻子注意力也好啊。

白宣不想和妻子红脸,更不想自己憋红着脸住书房。

“……”齐承明心里咯噔一下,幸亏他在宫里问过小德子和小成子,但印象已经有些模糊了。那位奶娘到底长什么样子来着?

……是的, 普通人的记忆力就是这么不保新。

齐承明也不惊慌,少年人主打的就是一个“天塌了我也能淡定的发疯”“理不直我气也壮”的气场。他不动声色的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小德子。

一直抱着暖炉只关注自家殿下有没有在江边受凉的小德子,这才像突然激活了。他自动替自家殿下找到了理由,委婉出声解释:“那位奶娘夫家姓张,她身形不高,颇为富态,额头宽,嘴唇是乌紫色的,总是笑呵呵的给我们带果子吃。”

“……但这是我们几年前的印象了,张奶娘出宫好几年了,现在不知道什么样。”

齐承明嘴唇微微翁动了一下,忍住了什么。

“恕我冒昧,她的嘴唇是乌紫色的?”温仲南却有些好奇的问,边问还边习惯性从怀里摸扇子,正要抖开,被小德子很不敬的阻止了:“殿下受不得风!”

天气这么冷了,扇风还是歇歇吧。

“我之前是累到了,不是弱不禁风!”齐承明忍不住辩解一句,任谁血气方刚的,都受不了自己被冠上一句“弱不禁风”的评论吧?

小德子是不会回嘴的,但他只用幽怨和欲言又止的神态看着齐承明,一直一直幽幽看着:“……”

累到了得休养,和不能吹冷风。有什么互相排斥的吗?

天知道他之前风尘仆仆从外地赶回来的时候,看到殿下那差劲的脸色,还有糟糕的生活方式时有多震惊,当场忍不住又把一同回来的边大夫请过来给殿下诊断。小成子之前倒是劝了,但他半信半疑下没想过给殿下硬请大夫。

这一诊断,脉象沉弱。脏腑虚弱、正气不足、阳虚气陷不能升举,鼓动无力脉沉而有力,分明就是气血两虚、诸虚劳损之兆啊。

这要是放在一个刚重病一场的人身上还合理,放在一个看起来好端端的人身上,那就要命了。

殿下这是熬损太久,疲劳过头了啊!再这样下去是会折损寿数的!

小成子听了惊恐极了。

边大夫当即警觉起来,督促小王爷喝药歇息,一歇两个月。要不是天天上山能锻炼身体,小德子是不敢看自家殿下天天往寒冷的江边跑着打水漂的。

虽然喝了很多药,但齐承明也不得不想夸一句……不愧是神医,有两把刷子!两个月下来,别说他的血条被补满了,甚至上限都突破到“8”了!让齐承明非常惊奇。

好家伙,真香。

不过现在,齐承明扛不住小德子的眼神,他也有妙招,转移话题的说:“小德子,你还没回答温二的话。”

“张奶娘好像天生就是乌紫色的嘴唇。”小德子回话,陷入了回忆里,没找到答案,“据说这样的人很有贵气,所以张奶娘才选进了宫里。”

齐承明在心里暗道:这听起来是先天心脏不太好或者气血不太足的样子。

“我记下了。”温仲南神色还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但他抱着手臂,眉毛打结,不打算打扰别人忙碌了,“你们先去忙吧,我再琢磨琢磨……然后出发。”

齐承明瞥他一眼,随意的摆摆手当做告别,提脚就走的干脆利落。他已经看透温二公子的脾性了,就是“爱玩”,好奇心强,现在指不定得自言自语琢磨到什么时候呢,随他去吧。

齐承明对温二公子在原剧情里的那些滤镜噼噼啪啪的早碎了个彻底了。

一行人火速杀回柳州城,马上召开了本年度瑞王府第二次重大会议。

这一回正厅里除了原班人马,还密密麻麻塞了很多新面孔。有十五六个都是柳州本地的学子,筛选目标主要是品行好的(上了人才名单)。一群管事们看重的是能力强的。还有庄子上懂算数的那批孩子,现在充当的位置是秦师爷身边帮忙的小吏。

别看小吏们听着不起眼,有了他们以后,县衙工作开展更轻松了。

“……最大的难题在于,要把道理掰透了讲给百姓们听。就算新房子现在能入住了,也别急着高兴!”齐承明苦口婆心,“而且一定要说,那些酒楼铺子,都是商人孝敬我的,懂了吗?”

“要伪造成柳州城虽然很好,但都是王爷好,百姓们被我欺压得很苦,大体上绝对是需要减免赋税的。因为我……呃,我的庄子上也不种水稻,就种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来玩,根本不能顶主粮吃!”

“明白了。”秦留颂老练的眯了眯眼睛,眼帘里闪过一抹锐利的光。

用名声换取利益,殿下真是英明啊。在这么偏远的地方反而不需要名声,名声越好,京里来的人就会越坐不住了。

他回去就给那两个酒囊饭袋上司送礼去,好好让钦差大臣看看他们花天酒地的本色——钦差大臣治不了一个贪婪放纵的王爷,难道还治不了他们两个玩忽职守的官员吗!

——从齐承明到秦留颂,真的是不遗余力的在默契的试图抬走知州和知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