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新君登基后的一旬里面, 齐承明初步缓过来气了,也该开始给心腹们分润馅饼了。
朝堂上陆陆续续发生了变动。
吴太师任紫宸殿大学士,其子升职归京, 任洛阳城府尹。曹大学士任礼部尚书兼紫宸殿大学士。沐大学士成为三朝太子太傅,也兼紫宸殿大学士,长子沐繁时任工部屯田司侍郎。前刑部尚书起复归职, 兼紫宸殿大学士。
沈书知为工部左侍郎, 与王传道一同任钦差大臣,专管河事。礼部尚书褚大人平调外放为江南巡抚, 仍为正二品官, 其子褚宏任御前侍讲学士。兵部刘老大人升任尚书。国子监监正之子秦重治奉命修撰《定史》。
除此之外,秦留颂任从二品的翰林院掌院学士。张庭为户部盐茶司郎中,监管盐课。何三帖为吏部郎中。黄岚兄为正五品的通政司副史……潜邸众心腹都被齐承明见缝插针的提拔进了六部,看起来有些官职不显,却十分紧要。
升完潜邸心腹, 齐承明也没忘记这次夺嫡路上默默示好出力的那些人,从钦天监监正和副监正到三公主驸马汪石, 以及薛氏族人, 李半晖父子, 零零总总,各有任命。
在这样的频率中,齐承明起复了一位鸿仁八年的进士黄栋,任命其为岭南知府……这种普通消息就没有激起任何波澜了。
大学士堂中。
沐解, 吴太师,曹大学士和刑部尚书相对无言:“……”
这次被任命辅佐新君的四位大学士中,沐解和吴太师早就年事已高,基本不大理事, 却都是支持新君的重臣。刑部尚书和曹大学士正是壮年,又各是尚书,明眼人都知道他俩才是以后参政的主力。
四人坐在一起等候新君通传的时候,成分复杂,互相有一种欲言又止的尴尬。本该寒暄,却一时寂静。
吴太师眼皮抬都不抬。
如果曹大学士不在这里,他们三个重生的老家伙还有话可谈。至少他能谴责两句老友的固执,多年筹谋怎么就在新君登基那天判断失误了?
但现在多了个人,憋了一肚子话吴太师也说不出口。
所幸他是这次新君提拔中最受看重的人,新君对他封无可封,只能施恩他的长子,从外地调返回京,再磨砺几年,就是接替他位置入阁的料子,这是打算委以重任了。
圣恩如此,有了盼头,吴太师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曹大学士就如坐针毡多了,全程脸上带着尴尬微笑,主打一个谨小慎微。
太上皇时期,他是太上皇心腹。在太子去对付世家时还奉命监看。要不是他反应绝佳,在新君登基大典上飞快跪下倒戈,他也保不住自己的大学士位置。
就是现在这身份……仍旧微妙。
他完全不是新皇的心腹爱将,很有自知之明,只把自己当做是四人中的末席,是个凑数的。
刑部尚书笑呵呵的,全然看不出在场四人的眼神流动似的,心情十分快活。
他终于等到了今天。
赏识他的新君一登基,就把他官复原职,甚至一步登天,从备受冷落的六部之末变成了四位大学士之一。
接下来全是美好的日子啊!
至于其他人想什么……和老夫这个只懂破案的家伙无关喽!
沐大学士端着茶杯思忖片刻,咳嗽一声稳稳地放下了,还是率先开口道:“诸位都是朝堂上共事已久的熟面孔了,今后也请互相关照了啊。”
他拱了拱手。
其他三人不敢怠慢,都回了个礼。
说来也是精巧。
他们四个都是鸿仁帝时期的老臣,新君就算一朝上位,也没有急躁的提拔心腹,行事稳得让人害怕。再有曹大学士的存在——说出去都没有可以指摘的地方。
“让大人们久等了,陛下已经忙完了,宣大人们过去呢。”
门被骤然推开,小德子脸上也挂上了御前大太监该有的矜持笑容,做了个请的手势,惊动了屋里的四人。
沐大学士点了下头,正要代为应下,却看到德公公的视线望向了吴太师,等着回答。
“……”沐大学士哑然,心下恍然,一时间泰然自若的接受了。
“有劳了。”吴太师反应很快的接下了话道。他回头和沐解交换了个眼神,四人鱼贯出门了。
大学士们之中也要分出个头尾的。
以资历论不是沐解就是吴太师,但重生臣子们一贯都是由沐大学士牵头,所以即便是吴太师也默认是沐大学士为首。
但现在看新君授意——他更为倚重吴太师。
沐大学士清楚新君的性子,他不会单纯因为登基那天的选择就抹杀掉这些年来沐家的功劳,那么为什么新君释放出现在的倾向表现……
沐大学士不会多想。
结合上辈子新君登基后干的事,老谋深算的他就大致明白了。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不管新君什么时候知道他们的真相,他都不能成了此刻新君心头的顾忌。
沐大学士在心中下定决心,盘算着什么。
……
工部。
沈书知毫不意外自己的任命,坐到王传道面前就熟稔的笑道:“怎么样?还是咱们两个当钦差。”
他苦口婆心劝道:“早让你表忠心,你偏执拗……”后面的话沈书知不想出口了,那就有些伤人了。
——王传道还说要当忠臣呢,结果在登基大典上要他说话的时候,他反而闭口不提了?那才是最好的表忠心时机啊!
结果好端端一个太子太傅,外放归外放,这太傅身份却没下文了。
王传道平静的看他一眼,没有辩驳,只是道:“能去做些实事,我求之不得。”
他忠君不假,却有自己的坚持。对错是非他自有判断。所以他不为自己在新君登基大典上的态度后悔,他也信新君派他外任不是对他的惩罚,这明明是君臣相宜才对。
——他和新君都清楚,比起留京当太子太傅,他就更为渴望外出做实事。
也只有沈书知这个庸人搞不明白。
但为了他一腔热心,王传道还是只瞥了他一眼,没说出什么阴阳怪气的话。
禇宅门口。
几辆停着的马车前,小厮正在把两个包袱吃力的搬上车,忙忙碌碌一派搬家之象。
已经是青年的褚宏看着苍老了许多的父亲,说不出话来。前礼部尚书、今江南巡抚神色复杂的望着自己的儿子,倒还有心思拍着肩膀叮嘱他:
“为父这一去,对我们褚家也是好事。你是陛下的伴读,不会被我连累的。将来——这满门老小就靠你了。”
褚宏被钦点成了御前侍讲学士。
这是个听起来很微末不起眼的官职,实则上天天能在御前露脸,为陛下整理奏折,讲解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