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行……朕允了, 你去邙岭找块没人的地方。”齐承明努力思索着,“朕让游子带队保护你们,这件事列为绝密。”
“哦, 千万看好周围……注意别炸了谁家的墓!”洛阳城旁边的邙山上层层叠叠的葬着历代以来的皇亲贵族,名人雅士,少说也有几十万座墓穴。
齐承明在穿越前听过一个邙山笑话, 有人问为什么盗墓小说写的全是云南, 东北一类的地方,而不选择洛阳邙山?这里不也有众多的知名墓群吗?回答说, 那这本盗墓小说里就该没有任何探险和刺激了, 变成了纯粹的体力活。
——你只要在邙山上找准一个地方,挥起铲子不停往下挖就是了。
笑话归笑话,齐承明可不敢拿来赌一赌。只从祖训来说,前朝和今朝齐氏皇族的墓都在邙山上,有时候都要尊称一句皇山的。
“……是。”方碧也知道事情严重性, 绷着脸认真应了。
现在不比在柳州那种荒郊野岭的地方,想做什么实验都容易, 皇城根下, 束手束脚啊。
她都明白。
“臣还没有感激陛下。”方碧顿了一下, 跪下郑重行了个大礼,眼眶中带上了含笑的泪花。她从没想过自己可以堂堂正正的和男人们一样入朝为官,名字与名声全都远扬。
以往碧菽都默默无闻的待在实验室里,研究各种各样殿下交待她完成的东西, 她很喜欢这些差事,也满足于这样的日子。不管别人知不知道,殿下都深知她的能干,赐予她荣耀、财富和待遇。
这已经比其他女子好千倍万倍了, 至少属于她的荣誉有被看在眼里。
但……还能更好。
齐承明忍不住微笑了一下,鼓励她:“好好干,给其他人做个表率。”
解放妇女劳动力从此刻做起,破破烂烂的定国也需要这股力量。
“是……!”方碧被打了一通鸡血,精神百倍的走了,身后跟着小德子,他熟门熟路的领着一众太监,手中抬着绸布牢牢盖着的大厚箱子,浩浩荡荡而去。那里面装着齐承明刚才抽出来的化肥。
等候在外的工部尚书和兵部尚书惊奇的注视着这一幕。
刘老大人若有所思。
这新出的研究司……不愧是陛下登基前的心头肉,领赏都这么多东西,不可小看啊。
“陛下叫你们进去。”成公公好心提醒着。
“是。”刘老大人这才收回心神,迈步走了进去。
……
冬去春来。
正逢新旧之年交割,这次的过年宫宴虽然仓促,却是泰元帝登基后的第一个宫宴,因着之前登基都没有大赦天下,这场宫宴办得更加浩浩荡荡,却又四平八稳,挑不出一点错处。
太上皇据说在宫宴前小病了一场,没有出席。宗室那桌的氛围都十分诡异,到场的几家人战战兢兢的。太皇太后领着太妃嫔们热热闹闹坐着。反而是已登基的新帝身边孤孤单单,半个贴心人也无,冷清得很。这回的宫宴就是太皇太后以自己年岁大了为由推拒、最后由薛皇贵太妃领着三太妃一起办的。
这乍一看过去,若是不看最上座的皇帝是谁,和鸿仁帝在位时的场景没有太多两样。
新的一年年号仍然是“鸿仁”,等到一整个鸿仁十八年过完之后,才是泰元元年。
这一年,齐承明十七岁,眉眼间的稚气渐渐褪干净了,取而代之的是英姿勃发。
太皇太后和下面的宗亲重臣各有怔愣,都意识到了陛下该选秀了的事实。
过完年,也放完了年假。
封笔已久的齐承明终于要开始处理政事了。他手中收到了雪花般纷纷扬扬飞来的奏折,全都是在奏请一件事——进行选秀,充实后宫。
但齐承明全部压了下来,留中不发,而是拿着一份奏折出神:“……”
那是扬州巡盐御吏谢中运的问安奏折。
“什么意思……我教他雕版印刷了吗?”
齐承明想起来他早年没顾上这个,听闻扬州流行雕版连环画的时候有多惊喜,后来游船半道折返,没能去结识这位肱股之臣又有多遗憾。他记得清清楚楚的,但为什么这位谢大人的口吻——
齐承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他总觉得谢大人的口吻似乎在试探他,他们之间很熟稔似的。又是这种‘我们好像早有默契,互通有无’的既视感……就像那些人一样。但不同的是,谢大人更胆大。
齐承明望着窗外白茫茫的天空,心里有了一种强烈的预感:
他也许能从谢大人身上挖掘出什么,那是一个包围了他的大秘密。
“柿霜,给朕研墨。”齐承明等着柿霜磨好磨离开,才着手写了一封回信,不仅默认认下了雕版印刷术的名头,还反过来熟稔的质问谢中运为什么早些年不与他通气联络。他也说得模棱两可,这是反过来的试探。
正常人来来回回能拉扯多次,但齐承明的身份是皇帝。
臣子是没办法这样和皇帝耍心眼下去的。
齐承明目送着崔暗使拿到信件下去了,心中计较……也许这一次再收到回信,他就会有结果了吧。
三月里。
计划赶不上变化,齐承明把修建敦亲王府和宁亲王府的差事都交给了宗人令叔公,至于宁王本人,只来及匆匆提供了他对新王府的意见,就可怜巴巴的出城去偃师县上任去了。
国库拨款一万两银子。
把领命的叔公都气笑了,小老头没忍住闯进宫里请见,两眼发晕的问:“陛下,一座王府五千两银子……能干点什么?!”
陛下也太抠唆了吧!!
“朕当年在柳州,连买府邸带改建都没有花到五千两银子。”齐承明提醒他,这可不是银票那种面值数额越出越大,水分十足没人想要的东西,这是实打实的银子!
他还把两座原有的王府赐了下来,只需要改一改规制,修葺一下,不就能用了吗!
原本工部有修葺王府的惯例,那其中虚出去的水分,齐承明都没眼看,被他一笔勾掉了——中饱私囊可以,他平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要是把皇室当傻子狮子大开口,绝对行不通!
宗人令叔公痛心疾首:“那些花草上哪里买?那些亲王琉璃瓦不得花大价钱?还有蝙蝠之形的窗棂,门楣,隔断,垂花门,过水兽……少说一座王府一万两银子都打不住哇!还有宁王走前说想要的葡萄藤园子……”
他如数家珍。
齐承明却越听表情越危险。
定国天灾人祸四起,他每天忙得飞起,活干都干不完。连当年他住的王府都是民宅改的,京里的瑞王府只是稍微打扫入住,太子东宫被他拖延叫停,建都没建……哪有那么多讲究?两座亲王府倒是想下这么多精细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