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九千岁02(第2/3页)

他背对着沈砚,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沈砚知道他这一张稚嫩的小脸上定然紧绷绷的都是倔强的神态。

沈砚道:“既然如此,殿下又为何想要到皇后娘娘身前去?”

“我哪里有想,这是必然。母妃死后,我自然会有一个去处,就算父皇将我遗忘,皇后娘娘自然知道我还在栖梧殿内。”

“那当时装得一脸无辜可怜的样子,不是想要得皇后娘娘的怜爱直接到她膝下?难道不是不想让她将你送到别的妃子那边去?”

只不过说穿他的心思,李昭睿又不说话了。这种臭小鬼虽然聪明了一点,但果然还是很好拿捏。沈砚在心里想着。

随后看见李昭睿转身过来,他的脸上果然是那种为了维持威严而故作紧绷绷的神态,这神态不会有任何的威慑感,相反更能够看清楚他的紧张和无措。

“我为什么要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一个我根本就不认识的人身上?皇后娘娘与我母妃关系本来就好,最起码皇后娘娘会真心地待我。那么你呢?你只是想将我当作攀登的棋子,你看清楚我。”

他走近过来,小小的身子站在沈砚的跟前,不屈服的眼睛看着沈砚,“我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痴儿,我也不想任由你禁锢,去做你的傀儡,我只是想简单地活着,就是活着而已。”

沈砚并未回答他这句话,只是伸出手,去触摸方才李昭睿就算踮脚也够不到的梅枝。这梅枝被沈砚轻而易举触碰、折断,他递给李昭睿,问他:“刚才是要这一枝吗?”

大抵是自己的言语并未得到回答,让这话语轻飘飘地又落下,让李昭睿颇有些呆愣,他呆呆地伸手接过,点头说了一声:“嗯。”

沈砚问他,“还要哪一枝?”

李昭睿转头去看沈砚。

站在他身侧的沈砚长身玉立,要不是他当真穿着一身太监服,那真的难以觉得他其实只是一个太监而已,这个模样气质的他,和那些贵胄公子有着什么区别呢?

他的衣摆被风吹得轻微飘摇,轻轻扫着李昭睿的衣角,短暂的沉寂中,竟然让李昭睿减淡了方才心中的几分惶恐与不安,他也不说其他的话,指着头上的梅枝说:“要这个。”

沈砚便给他摘了。

那只似雪如玉的手拈着那一枝红梅,也不知是花更美,还是他手更美。李昭睿接过他手里这株红梅,沈砚的指尖在他的指腹上轻轻掠过。

他不再说方才的话,那些连他自己都知晓的、更多包含的只是希冀之意的话语,他也明白,他的希冀其实在这深宫当中很难实现。只是还是还是想要尝试一下……尝试着逃离、躲避这可怕的宫墙与内院。

他仰着头看着帮他折梅的沈砚。见那点点落雪已然沾满了他的肩头,又见他侬丽的眉目之间风雪不散,那双垂睨而来的眼睛也是昳美非常。李昭睿的手指着高高的枝头,他对沈砚说:“我想要那个。”

沈砚看了一下高度,就算他自己伸长手臂也不一定能够拿到,又转眸看见李昭睿的眼睛紧紧盯着那株红梅。看看现在他的身量,大抵是不受宠,前些时候又生了病瘦弱得厉害。

沈砚蹲下身将李昭睿抱起来,十岁的孩童在他怀里轻飘飘的,也不费劲。他便让这个孩子稍微坐在他臂弯上,将他举起来让他自己去摘。

李昭睿被抱起来时是惊慌的,身体不稳的瞬间只得抱住沈砚的脖颈,这样比沈砚高了一些,垂着眼看到这近在咫尺的美丽容颜,即便早就知晓这宦官长得到底多么好看,此下这张面颜如此近的距离出现在眼前,便发现他的脸上根本没有什么瑕疵,宛若莹润宝玉,光滑细腻。

李昭睿望入沈砚的眼睛,只看见自己呆愣的倒影。他忙转头过去,将那一株方才他想要的梅花折下来。

为了够到那株梅,他的身体往前倾一点,好不容易将那株梅折下,感觉稍有些摇晃,便又下意识抱住沈砚的脖颈。

那些艳红的梅花近乎别在沈砚耳后,衬得他本就如此漂亮的面容更是多了几分娇美,浓墨一般的发上的落雪也让他清丽非常。李昭睿用手拂去他头发、眉间的雪,不知为何,他忽然伸出手,在沈砚的青丝间轻柔地插了一枝红梅。

沈砚拿着这枝红梅半卧在榻上,这里间燃着炭盆,倒也不觉得冷,他便褪去了身上的厚衣。方才又沐浴了一番,身上散发着热意,懒洋洋地半卧在这里,一旁的宫婢给他擦拭头发。

顺安从外面急匆匆地闯进来,着急地喊道:“干爹干爹。”一进门便瞧见那如玉一般的肌肤上泛着些许粉色,又瞧见沈砚拿着一枝红梅把玩,青丝披散、姿态慵懒。

他一时呆愣一瞬,又瞧见沈砚掀了眼皮看他,才连忙跪到沈砚跟前。

沈砚问:“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顺安喘匀了气说道:“前些日子干爹让我医治的那个小太监不见了,明明还没好全,怎么一声不吭就不见了呢?干爹,你说不会被谁拖去杀了吧。”

沈砚手里的红梅在顺安的额头上点了点,他说道:“什么人会直接来这墨珰馆将人拖走?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稍微坐直了一些,还有些湿漉的发丝将衣衫氤氲,几近透明地贴着他的肌肤。

顺安呆呆地看着沈砚有些潮湿的前襟,随后又回神过来说道:“就是不知怎么的,前些时候不是还在那里趴着么,今日小福子给他去上药,人又不见了。到处都找了,实在找不到。”

“那你可查了他是哪个宫的太监?”

“查了,是浣衣局的。那日给德嫔娘娘送衣服去,被人指控偷了东西才被打了个半死。”

“叫什么。”

“叫禾生。”

沈砚面上带了淡淡的笑,他说:“这名字倒是不错。”他看那小太监的眼神就知道不简单,以后可以当条狗来养,指哪咬哪那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跑了。

大概是没缘分吧,他也不怎么强求,这条狗跑了,再找一条不就是了。所以他又懒懒地对顺安说道:“跑了就跑了,没什么大不了,时候不早了,我要睡了,你将事情弄完也早些睡去吧。”

听闻沈砚对这小太监不在意,顺安心里还高兴了一会儿。

毕竟他干爹只有他一个干儿子,他原本还担心要是再来一个干儿子和他争宠,他可受不了,连忙笑着嗳嗳了两声就要退下了。

沈砚瞧着他面上的神情自然知晓他高兴什么,也揶揄了一声:“看你高兴成这样,该不会他跑了是你下的手吧。”

顺安立即又在沈砚的跟前跪下,“干爹的吩咐,我是不敢违逆的,干爹既然让我救那小太监,我怎么敢弄些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