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硬币之神的震撼 鹑火,你是小白鸽。(第3/4页)
安德烈和她一起回到了悬浮艇上。他坐在了驾驶位,感觉到了执微复杂微妙的心情,他很奇怪地问道:“你为什么不高兴呢?主官。”
他这样抱怨起来:“我分明离你很近很近,可又好像离你很远很远。”
执微偏头,就可以盯着他湛蓝色的眼睛。那清透的海水色几乎扑面而来,将她裹挟住,叫她几欲窒息。
“你从未和我说过你家里的事。”安德烈嘀咕着,“你也没有像其他竞选人那样,叫我定期分派献金去保障你家人的生活。”
他难免好奇:“你来自多么偏远的荒星呢?”
执微托着自己的脸颊,指尖抵在眼角的位置。
“很远。”她轻声说,“特别远。”
“我越向前,离得越远。”
执微坐在副驾驶上,想着那枚立在桌面上的硬币。神明没有给她答案,但她总是笃定,答案在人类自己走出来的道路尽头。
她坐直了身体,调整好心情,示意安德烈开始驾驶。
“但没关系,星球是圆的。”执微振作起来,叫安德烈加速,“或许越走越远,过了对跖点之后,也是越走越近。”
执微这么说,也这么相信。
执微和安德烈没有直接返回纪蓝号。
她和安德烈在神殿的卫星上采买了一些物资,而后,才原路返回。
回到了纪蓝号后,执微去找了鹑火,想和她一起查询一些沉没星海的资料。
鹑火一贯在帮着执微做事,只是她最近比较忙,她用许多课程填满了她空闲的时间。
之前执微给她发了工资,她就把拿到的工资都花在了星网的大师课程上,试图提升她的技术。
执微难免有些心虚,感觉鹑火因为她离开了兰蒙学府后,只能上网课了。
鹑火却只怕自己为执微做得不够,她对着执微有些愧疚。
执微问她,她就说:“灵魄那样的,才是一个完美的下属。我和她差得很远。”
“破译的工作如果没有她,主官,大概半年后我才能有进展。”她说着说着,就低落起来。
她是真的很喜欢工作,或者说,她喜欢为执微效力。
执微没有劝她多休息,她知道那样没有用,她就鼓励鹑火好好照顾自己。
“那你要多吃点东西。”她说,“平时多吃一些肉蛋奶,才会很有力气去学习去工作。”
鹑火就笑起来,使劲地点点头。
鹑火很少有单独和执微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大部分时候,安德烈都跟在执微身边,她很珍惜和执微单独相处的时间。
于是,她不想很快地就离开执微,她努力找话题,和执微说话。
“我之前,为你联合到了一些污染种,主官。”鹑火说。
执微身子向后仰去:“……你,你什么?”
她在怀疑她的耳朵了!怎么回事?怎么安静的辅助鹑火,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也在默默地搞事吗!?
鹑火见她惊讶,还以为是她不满意。
她解释起她的工作,力图证明她在努力取得进展。
“是的,之前,只有污染种主动试探我们。但在卢米农竞选人出现之后,我判断像他那样的擦边污染种,也会向我们投诚。”
执微:“不不不,那应该是向他投诚啊,他是本主,向我投诚算怎么个事儿?!”
鹑火:“当他在选神中出现,他最开始的想法,一定是要把身份死死瞒住的。”
“可主官,他遇见了你。”
鹑火望着执微的眼神,眸底闪烁着璀璨的亮光。在某一个瞬间,她和当时的卢米农,出现了一定的重合。
于是,她像是在说卢米农,也像是在说她自己。
“这是一场对他来说,你肯在五百人里选中他的奇迹双选。”
“他暴露身份后居然没有被淘汰,而是排名上升。”鹑火说,“不是因为选民不在乎他的身份,而是因为你,主官。”
执微的声量大于他,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如今是因为她。那么本主就不再是卢米农。
他是狼,她便是头狼。
人们看见他,绕过他,奔赴她。
鹑火:“有一些污染者被收容后,家里会迅速和污染者切断关系,家人会立即在宇宙中四散 开来,到陌生的地方重新生活。”
她神色低沉一些:“大部分人,会视这位家人为耻辱。但总有卢米农竞选人这样的例外。”
“这些人,都会留心到卢米农竞选人。”
执微想,哦豁,那就是说,她反而吸到粉丝了?
她注意到了鹑火的低落,有些在意,急忙问:“鹑火,你和贪狼,你们的妈妈爸爸被收容后,有人那样对待你们吗?”
“我们。”鹑火重复了一下,“我们的妈妈和爸爸,是怀着恭敬而虔诚的心,带着真诚赎罪的信念,被带走的。”
鹑火坐在一边,目光有些放空:“他的姐姐离开前,一定很舍不得家人。我们的妈妈和爸爸,没有一点儿不舍得哥哥和我。”
“只是认真地反思自己的罪孽,希望被疗养院救赎原谅。”
她提起了在沙洲遇见的地肤:“地肤之前说,她收到过她爸爸写来的信。”
说到这里,鹑火的声音像是迷路了,像是被困在过去里,找不到出口。
“我那个时候才知道,疗养院居然还可以向外送信。”鹑火喃喃开口,“他们会想到我们吗?在对着神明祷告的时候,在被神明填满的心底,会有任何一处小小的角落里,想起我和哥哥吗?”
执微起身,坐在了鹑火的身边。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地抱了一下她,手掌抵住她瘦削的后背。
鹑火将脸埋在了执微的肩窝里。
“我不是怨恨,我只是……地肤有妈妈在,她的爸爸会来信,卢米农竞选人和他的姐姐,是硬生生被拆散的。他家里甚至想藏住姐姐,想冒着死亡的危险和信仰的不忠,和污染者一起生活。”
鹑火:“我们的妈妈和爸爸,为什么就那样离开了我们呢?”
她比贪狼细腻得多,如果贪狼是一把匕首,鹑火更像是一剂毒药。
毒药总是苦的,她就很苦。
她苦着脸,在执微松开她之后,抹了把脸。
鹑火猜测道:“是不是,后悔诞下了流淌着悖逆的血脉,于是和其余人类一样,认为我们不应该存在。是这样吗,妈妈?爸爸?”
执微努力转移话题,扯开她的思绪:“我之前一直没想过,污染种再生孩子,也会被登记为污染种的吗?”
鹑火的思绪被移开了一点儿,她思考了一下,摇摇头。
但那并非是“不会”的意思。
她说:“被登记,被监测,被身边的人知道身份。活在歧视中的人,和作者去世的未完文章一样,自然都没有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