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几个老娘们闹成一团。
王老师不好惹,吴春花更不好惹!
娘家、前婆家都不是省油的灯,能从那两个虎狼窝里全身而退,哪怕是坨面团都得被练成铜铁,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
她抓住对方的头发用力一扯,王老师出来的高亢的惨叫差点没震透所有人的耳膜。
吴春花身强体壮,但动作灵巧。
王老师怎么打也打不到她,气得脸都红了!
周围的人想劝但谁也不敢下手。
王老师虽然清高,两只眼珠子长头顶上看不起别人,但她会装。嘴甜心狠,装得一副菩萨样,在家属院可比吴春花得人心。先前两人发矛盾,许多人都帮着她说话。
但现在不同……
老叶家有了个年轻有为的女婿,保不齐哪天有啥事就得求到人家头上。更何况叶开明如今是管着生产的经理,算是领导班子的一员。
人都是自私的。
连厂长媳妇都给几分面子,她们更不会为了不相干的人得罪吴春花!
“快别打了,都是家属院的有啥事不能好好说?”
“……快拉开她们!”
眼见两个老娘们打红了眼,身上全都挂了彩。其他人当即立断,一齐合力将两人拉开。
王老师的眼睛充血,哪里还维持得住以往的菩萨模样。
面目狰狞,恨不能生吃了吴春花!
“姓吴的,你个泼妇!”
“呸!你个满嘴喷粪的臭老娘们,”吴春花最讨厌王老师,嘴上毫不留情,“管天管地还管到我闺女头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东西!”
“你……粗俗!”
“一个小学都没读完的水货,被别人叫几句老师还真拿自己是盘菜!”
……
吴春花的嘴就跟淬了毒一样,还专往王老师的痛点拼命踩。看着她头发散乱,脸上还有血痕,身上的衣服更是在撕扯中破了个口子……整个人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她面容铁青,人也颤颤巍巍仿佛下一秒就要闭过气去。
吴春花跟斗胜的公鸡似的,挺着胸脯斜眼睨视她。
王老师:“……”
其他人:“……”
以防王老师被气死,旁人倒有心劝几句,可还没来得及张嘴,外围一位婶子眼角余光瞟到不远处的叶知晴,活像看到救星似的,嚎得特别大声。
“知晴下班了!”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包括吴春花。
王老师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刚刚还一副快被气死的模样,现下却生龙活虎地摆脱其他人的控制,抬手就想给吴春花一巴掌,却还是让人眼疾手快地给拦住了。
“哎!可不能打。”
“冷静点……你儿子可在机械厂。”
她像个疯婆子。
双眼赤红,愤恨地瞪着吴春花,活像要吃人。但听了后面那句压低声音的话,还是把手放下了。
“吴姨,”叶知晴神色紧张,快步上前,“你没事吧?”
“嗐,我能有啥事。”
吴春花心里畅快着呢。
她早想骂王老师那个老装货了,什么玩意……
再说今天干的这一仗,纯是姓王的自找的!
在背地里编排叶知晴败家,迟早要被婆家赶出去……越说越离谱,嫉妒的嘴脸压根掩不住。吴春花藏在大树后头听了半晌,这才没有忍住和她撕巴起来。
叶知晴见她与往常一样。
除了头发跟身上的衣服有些乱,比一旁凄惨的王老师可好太多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知晴越来越漂亮了。”
“可不是,咱们家属院……不对,是全宛城都找不出比知晴还标致的闺女。”
“知晴,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老娘们一个个贼热情,围着她一人一句像是有几百只鸭子在她耳边叫。
吵得人头都大了。
叶知晴:“……”
“欸,欸!”吴春花伸手拦住那些人,全呵斥了回去,“拉着我闺女干什么?知晴上一天班累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走!咱们回去。”
以前不见得有这么热情,现在来巴结……
晚了!
吴春花拉着叶知晴就要离开,但她却不能就这么离开。
反手握住吴春花那只粗糙得如同树皮般的手,看着其他人一字一句地开口。
“吴姨虽然不是我的生母,但在我心底她就是我亲妈。有些人还是多操心自己家的事,咱老叶家不劳费心。”
王老师本就狼狈。
听了这话,脸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越发难看。
“吴姨,”叶知晴看也没看她,拉着吴春花道:“我们回家。”
“欸!走。”
吴春花的眼眶一热,侧过头悄悄擦掉眼角的湿意。
嫁进来时,谁都跟她说后妈难当,让她提防着叶知晴。可吴春花却觉得都是一家人,又不是心里变态,非得去虐待前头的孩子。
其实是叶知晴长得好,吴春花打小就喜欢漂亮闺女!
将心比心之下,两人的关系自然不会差。
……
这件事还是传进了内联厂领导的耳朵里。
与其他当听了个八卦的领导不同,工会主席很快抓住了重点!
继母与继子女一直都是个亘古难题,而他们肉联厂就有份满分答卷,这特么不宣传还等啥?
工会主席大手一挥,宣传部立刻撰稿挂自家宣传栏上。恰逢当月领导宣传,看到了这篇稿子,又听闻吴春花还是妇女主任。
同样大手一挥,让宛城省报的记者好好宣传宣传。
叶知晴心如止水,吴春花却要乐疯了!
在外一副‘一般一般,省报而已’的稳重模样,沐浴在所有人的羡慕之中。回到家就疯狂大笑,嘴角恨不能咧到后脑勺。
走路带风已经不能形容她了……
“……半路母女情?”
乐清韵舒服地靠在铺满软垫的椅子里,戴着金色珍珠的白皙手指翻开看了一眼。几秒后,将手里的报纸扔到地上。
她站了起来,顺滑的丝质长裙随着动作在小腿处荡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九叔。”
乐清韵话音未落,老保镖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来到窗前,看着底下一水的蓝灰黑,嫌弃地挪开眼。从一旁的花瓶里拿了枝玫瑰,低头轻嗅。
“那件事怎么样了?”
“沈家马上离开京都,”见乐清韵目落意外,九叔解释了一句,“您砸钱免了他的职务,姑……那个姓乔的把搜罗的沈家罪证交了上去。”
不止沈父,乔川南连沈妈娘家也没有放过。
当官嘛,谁能保证自己手里没点烂事,哪里经得起查,两家全被下放改造,有生之年怕是回不了京都了。
看他文质彬彬,没成想竟也是个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