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赴阆寰 “她是弑神者。”(第2/3页)
面对这即将四分五裂的天地,白谡面无波澜,不曾回头看过一眼,浓黑的眼珠始终倒映着怀生的脸。
狂暴的风震得天地震颤,但他身前的少女却仿佛置身在风暴之外,没有一片叶一缕风能伤到她。
白谡抬手点向她眉心,动作迅疾如电,怀生想偏头躲开却是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那股桎梏着她的力量突然弱了下来,她沉下眉眼,灵识沉入祖窍召唤苍琅剑。
白谡指腹碰上怀生眉心的瞬间,一缕剑气在怀生指尖凝聚成型,刺向白谡眉心。
“轰!”——
太虚之境轰然碎裂,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虚空!漆黑的冥渊之水、月夜下的参天古木以及树下的白衣神君刹那间消失!
怀生猛吸一口气,在温热的汤池坐直了身。池水荡起层层涟漪,揉皱了倒映在水中的一张芙蓉面。
怀生盯着水面倒影,下意识摸向眉心,那里竟多了一枚火焰图腾。
方才白谡触向她眉心时,一股冰冷霸道的神力从他指腹涌入她祖窍,为了在她神魂留下烙印,他甚至不躲她的剑气,硬生生扛下她的那一剑。
她眉心的九枝图腾就要浮现之时,一缕熟悉的幽寒之力从无根木虚影里飞出,替她挡住了白谡侵入的神力。
怀生摩挲着眉心的图腾,眼中流露出一丝眷恋。
这枚火焰图腾是辞婴留给她的神力,离开苍琅的那一日,他将她推向不周山时便悄悄往她灵台注入了这缕神力。
或者该说,是他的真灵。
神族得天地造化而生,神力天授,真灵便是神族的神力之源。辞婴给怀生留下这一缕真灵,便是为了遮掩她的九枝图腾。
怀生将灵识沉入祖窍中的无根木虚影,透过那道虚影,她看见了静静矗立在苍琅的那道树影。
明明他不在她身旁,却还是用他的方式在默默守护着她。
出神片晌,怀生从灵池出来,撤掉结界,端坐在洞府里等待来客。
一个时辰后,她的洞府果真迎来了一人。封叙上下打量怀生一眼,有些意外于她竟毫发无损,笑着问道:“你早就猜到我会来?”
方才打破白谡幻境的果然是封叙。
在她身边能及时察觉到她的异样且还能破开一个上神幻境的,除了他这个太虚天少尊,不做他选。
怀生开门见山道:“你与白谡也有私怨?”
这位不知是敌是友的神君眼下瞧着不大妙,原本昳丽俊美的面容褪去了所有血色,气息更是虚弱,像是大病了一场。
他在红衫谷便已经受了不轻的伤,方才轰碎白谡的幻境想必也遭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若不是与白谡有私怨,怎可能会如此拼命?
封叙嗤一声笑了:“战神白谡乃是九重天出了名的高岭之花,我与他不曾有过接触,何来私怨?”
他说着打开手里的折扇,慢悠悠地摇了起来:“当然,他与太子少臾乃是至交好友,看在少臾的份上,我给他下下绊子便当是日行一善了。不过今日我会出手,乃是为了给你解困,毕竟我欠你一份因果不是?总不能冷眼旁观你在白谡的太虚之境中被杀。”
“太虚之境?”捕捉到这四个字的怀生眉心不由得一锁。
“你不知道那是白谡的太虚之境?”
封叙挑一挑眉,露出个意外的神色,紧接着便好脾气地解释道:“太虚之境乃是天地生灵的本我之心,任何心魇、恶念、执念在太虚之境中皆会无所遁形。我们太虚天的使命便是诛杀所有被魇魔吞噬而堕魔的生灵。”
魇魔?
怀生眸光一动,想起幻境中白谡不由分说劈向她的那一剑,他是将她当成魇魔了?
幻境中的那具身体似乎有着特定的指令,连她都无法控制,若不是封叙将幻境轰开一条裂缝,她恐怕只能依照那身体的指令行事。
幻境中的她,或许真的是一只魇魔,只是有人将她的神魂拘在了那只魇魔体内。
怀生寻思片晌,问道:“我的神魂被拘在一具魇魔的身体里,有何法子可以从它体内离开?”
“哦?”封叙来了兴致,桃花眼泛出潋滟的波光,道,“怀生师妹可知那魇魔幻化的是何人?”
“不知。”怀生平静道。
封叙静看她一眼,无比惋惜地叹息道:“那真是可惜了。”
想了想,又道:“被拘在魇魔体内的生魂想要离开并非易事,唯有太虚之境消失方能归魂。怀生师妹若是信我,我倒是有法子将你的神魂从魇魔体内抽离。”
“是何法子?”
封叙掌心一翻,便多了一朵开得正艳的桃花,“把这朵桃花带入太虚之境中,想离开了就往里头注入灵力。”
怀生没有拒绝封叙递来的这一朵桃花,她望着封叙,道:“多谢封道友,将我神魂拘入太虚之境,可是太虚天神族才会有的手段?”
封叙微微一笑:“是,我也很好奇究竟是谁将你送入白谡的太虚之境。”
鲜血滴滴答答从眉心坠落,很快便洇湿一片雪白的衣襟。
在太虚之境中遭受的所有伤害皆应在元神中,若非白谡神魂强大,幻境破碎与那道剑气带来的伤害顷刻便可叫他疼晕过去。
往常他只要杀死所有魇魔,被魇气侵蚀的太虚之境便会自动消失。今日的一切纰漏,皆是因他不愿杀她。
白谡面色白得惊人,鲜血在他眉心和鼻尖蜿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但他面上看不出一点痛色,只神色如常地盯着拇指指腹。
那里残留着一团血渍,是她眉心被诛魔剑剑气割破时涌出的那一滴血。
鲜红的血滴离开太虚幻境后已变成一团漆黑的魇气。
她……果真是魇魔?
自他入魇后,杀死的魇魔以千万计,没有一只魇魔能有她的神韵,但方才那一只魇魔……
白谡摩挲了下指腹,淡声道:“诛魔。”
诛魔剑发出一声剑鸣,剑气如细针般刺向指腹,将那团魇气绞杀殆尽,旋即“锵”一声归鞘。
四下里陷入一片死寂。
白谡依旧不错眼地盯着指腹,魇气消失后,他指腹上仍残留着一阵灼痛。
是他在太虚之境中带出的伤。
当他试图在她身上留下他的烙印时,一股森寒的力量从她眉心涌出,悍然抵抗他的入侵。
苍蓝色冰霜慢慢覆上白谡指腹,不片刻那阵灼痛便消了下去。掌心一翻,一支碧莹莹的神木笛出现在手中。
白谡垂眸凝视神木笛,思绪穿越数万年时光,一下回到了冥渊之水水畔。
“白谡,你说冥渊之水的水底里真的有封印吗?”
漆黑的冥渊之水平静如镜,映着北瀛天终年不化的雪峰和两张稚嫩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