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番 瓶长 玫瑰十字侦探的郁愤(第40/45页)

“哪个壶才是……是在说家宝之壶吗?”

“不是的……啊。”

几秒钟都还没有过去……中禅寺已经蹙起了眉头。

屋里传来简直就像来自地狱的凄厉叫声。是那两人的惨叫吧。接着屋子晃动起来,骇人的尖叫断续响起。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望向中禅寺。祈祷师瞪着门口,抓着头发,问刑警道:

“真糟糕。这种情况……会怎么样,大爷?”

“什么怎么样……那家伙蠢到天边了,但还知道手下留情,死不了人吧。可是京极,你还是进去阻止一下吧。”

“真是的,可是这是工作……”中禅寺嘴里嘀咕着,从后门进去了。

同时惨叫声渐渐远去……才正这么想,又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破坏声。

“啊……那是撞破正门玄关了吧。那白痴到底在干吗。野蛮也该有个限度啊……”

木场说着,跟在中禅寺后面消失在屋内。

仔细一看,陵云堂和峰岸不知不觉间双手被捕绳绑住,系在树上。剩下的三个流氓被打得落花流水,一脸红肿地昏倒了。

这一定是木场干的。

看那些人被揍的惨状,我觉得……木场也没有比榎木津温柔到哪里去。

处处——大概前庭也有——传来走调的古怪惨叫。渐渐地,尖叫声消失,取而代之地传来榎木津的哄笑。恶魔高声地、愉快至极地大笑着。

我……

偷偷窥看门口。

好黑,可是眼睛一下子就习惯了。泥地房间。炉灶。和先前一样。

声音停了。

我走进屋里。

泥地间的样子还是一样,但仔细一看,原本排在脱鞋处的壶全都被砸得稀烂。

寂静得古怪。

我走了上去。

都来到这里了,要是不确认发生了什么事,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走廊的壶……也被破坏了。

我打开那个小房间的纸门。

那里……有山田淑,以及表情好似吃坏了肚子的木场杵在那儿。

还有一个蹲着的男子——大概是木原正三吧。

三人朝着同样的方向,一径哑然不语。

淑的表情完全是茫然若失。

连我进来都没有发现。

我望向三人面对的方向。

隔间的纸门敞开着。

而另一头……

看起来……是一片辽阔的沙漠。

“这、这是……”

壶……

壶壶壶……

原本淹没了整个屋子的壶……

几无完肤、一个不剩、彻彻底底地……

——全被破坏殆尽了。

我……想起了亡母的告别式。

将烧剩的遗骨放进骨壶时……一样像这样一片粉碎呐——我想起了这样的事。

榎木津……八成是拿他抓进来的两个流氓当武器,把屋子里所有的壶一个不剩,全都破坏光了。

实在是……太夸张了。

不顾前后也该有个限度。

什么神。这要是神的话,那就是破坏神。这根本没的仔细拣选哪个才是家宝了。变成这样,真货假货家宝幌子全都没了,一切都毁了。

在被破坏殆尽的陶瓷器那好似无止境的碎片荒野当中……中禅寺独自伫立着。

“中……中禅寺先生。”

我出声唤道,中禅寺扬起单眉。

“哎,太可怕的全武行了……要是不穿木屐,根本没法子行走。”

这么抱怨后……自己的工作可能全被搞砸了的祈祷师垂下头,在壁龛附近的碎片堆物色了好一会儿,不久后轻声叫道,“啊,有了。”

一瞬间……淑有了反应。

祈祷师静静地望向淑。

“不过……变成这样一看,以结果来说,是要快得多了。淑小姐,你在害怕的……是这个呢。”

中禅寺举起一个像是赤黑色棒子的东西。

“啊啊……啊啊那个、那个、那个……”

淑说着“那个”,做出划过空中的动作,就要跑过去。

“不行,不能过来!”

一听到中禅寺的话,木场立刻抱住了淑。

“赤脚走过这种地方,脚会变得血肉模糊的。淑小姐,好吗?这个东西……就这么办了。”

中禅寺将那根棒子折成两半。

“啊……”

这一瞬间……

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淑那沉重的单眼皮眼睛溜走了。

当然是我的心理作用。

中禅寺紧盯着那样的淑说:

“已经……没事了,淑小姐。这已经化为尘土了,是泥土。不仅如此。为了你而搜集的壶,还有你所搜集的壶……也都变回尘土,回归大地了,一切的诅咒都失效了。这么一来,妖怪瓶长也随着慈祥的令祖父……一同升天了吧……”

中禅寺以温柔的声音说。

淑从木场怀里落下,双膝跪地,无力地颓坐下去……

大声号泣起来。

“什……什么?那是什么意思?……”

中禅寺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接着望向木原正三,这么说道:

“正三先生……你也是,竟会被那种蠢人的花言巧语给说动。这个家里面没有传家之宝。再说事到如今,谈什么复仇也没有意义了吧。你的复仇,淑小姐老早在过去就已经为你达成了……”

正三也蹲在地上……潸然泪下。

这里再也不是壶宅子了。

可是寂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万年龟是骗人的!”

响起了一道格格不入到了极点、教人目瞪口呆的叫声。

定睛一看,榎木津正叉着腿站在视野变得开阔的玄关。

“只花了短短十分钟哦!”榎木津叫道,扯着嗓门哈哈大笑。

9

一星期后的星期日……我前往拜访中禅寺。

因为我在报上看到了日泰通商协议签订的报道。

当然,这只是契机,其实我想要知道那个瓶长事件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