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纹章(第26/48页)

强盗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大段老旧故事般的说辞,随后,又用沾满鲜血的匕首,恶意地“啪啪”拍打被称作满代的美丽妻子的脸。

“川手,你这怨恨可毫无道理。我并不是从你手里抢走了满代,而是被她双亲看中,按部就班成婚的。凭什么要被你说三道四,甚至怀恨在心。我劝你尽早离开,继续耗下去可不是明智之举。”

家主山本虽然被剥夺了人身自由,却毫不示弱。

“哈哈哈哈,这用不着你操心。女佣都被我绑起来塞住了嘴,这座孤宅又是在荒郊野外,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们。我连巡警的巡逻时间都事先调查好了。快交出来吧,不交的话……”

“你想怎样?”

“这样!”

又是一声令人不寒而栗的呻吟。满代的脸上“刷”地被划出第二条线,殷红的鲜血“吧嗒吧嗒”地滴落到铺席上。

“等一下!快住手!”

男人挣扎着扭动身体,声嘶力竭地大喊。

“我给你钥匙!替别人保管的钱虽然重要,但满代是独一无二的!钥匙在隔壁房间金库边上的衣橱里。上数第三个小抽屉,一个装宝石的银质小匣子里。”

“哎,这才对嘛。那密码呢?”

“…………”

“喂!我问你密码呢?”

“哎,罢了。是满代两个字的发音MITSUYO。”

男人咬牙切齿满脸不甘,强盗看在眼里,颇有几分得意,

“呵呵呵呵,连金库密码都是满代啊,是在讽刺我吗?好了,我去隔壁拿钱这段时间,你给我老老实实待着,要是发出什么声音,满代可性命不保。”

强盗撂下狠话,随即去了隔壁房间。不出片刻便冷笑着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用绸巾包裹住的东西,像是一沓钞票。

“总算到手了。这么一大笔钱还真是久违了啊,感觉真不赖……这下正事也办完了,虽然想就这样说声再见,但不行啊,还有件重要的事没办呢。”

“欸?你还有什么事?”

家主山本不由得大吃一惊,怒视着强盗遮着黑布的脸。

“你看,我今晚不是来找你们俩报仇的嘛,这事还没解决呀。”

“你已经拿了钱,还想怎么样?”

“哎,要是先杀了,不就打不开金库了嘛。”

“欸?杀了?”

“呵呵呵呵,怕了吗?”

“你说要杀我?”

“是啊,杀你,还有你的宝贝满代。”

“为什么?为什么非杀我们不可?你不是已经拿到一大笔钱了吗?还不满意吗?”

“可不能不杀啊。哎,你想想看,一旦我走出这宅子的大门,你马上就会向警察告发我吧。那我好不容易弄到手的钱,不就根本没时间花了。喂,吃软饭的,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谁叫你自作聪明,看出我的真面目了呢?你这是自己找死,就认命吧。”

“不过也不光因为这个。就算你没认出我来,你们夫妇俩在我面前恩恩爱爱,我哪能就这么乖乖离开。我要报八年前的旧仇!不对,是从当年到现在,整整八年一刻都没忘过的情仇!你虽然可恨,但满代更可恨,正因为我爱过她,所以现在才更是恨之入骨。我对她的恨意究竟有多深,就让你好好见识见识。”

强盗恶狠狠地说着,又把沾满血的匕首贴到了满代脸上。

“慢着!川手,我绝不会说出你的名字,我发誓!绝对绝对不向警察告发你。那三千块就当是我自愿送你的。所以啊,川手君,你就放过我们,饶我们一命吧,求你了。”

山本边说,边扑簌簌地流下了眼泪。

“川手君,你也不是冷血的人吧,你就体谅体谅我。我是个幸运的人,满代待我很好,两个年幼的孩子刚好是最可爱的年纪,生意也做得顺风顺水,现在正是最幸福的时候。我对这世间仍有留恋,还不想死啊。让我抛下可爱的孩子和事业,我死也不会瞑目的。川手君,你行行好,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放过我吧,求求你了!作为报答,我决不会亏待你,今后也一定尽全力帮你。你我还像过去同门时那样,和和气气地相互帮衬吧。”

“哼!你还是那么会说漂亮话啊。抢了我的女人,还假惺惺地装好人。从你嘴里说出什么过去的同门情谊,简直让人笑掉大牙,我可不会被你的花言巧语给骗了。哎,要是还有闲工夫白费口舌,你就多念念阿弥陀佛吧。”

“无论如何你都不肯饶了我们吗?”

“真啰唆,饶还是不饶,也用不着继续跟你废话,你给我好好看着吧。”

紧接着,强盗冷不防地把匕首刺进了满代胸口……

川手已经不忍看下去了。男女二人马上就要被杀害,即使闭上眼睛,仍能听到他们临死前痛苦的悲鸣。

一想到那个残忍施暴的人正是自己的先父,川手便愈发难以忍受。比自己还要年轻的父亲竟然出现在眼前,这本是不合常理的诡异情景,但川手却没冷静到能够仔细判断。是梦境也好,是幻觉也罢,他都无法继续冷眼旁观。阻止他,一定要阻止他……

川手已经快疯了,他突然攥紧拳头,开始猛捶面前的板墙。一边猛力跺脚,一边声嘶力竭地发出意味不明的叫喊。

活 埋

大约十分钟过后,川手已经停止了喊叫,再次像要嵌到孔里一般,凝视着板墙后方。

板墙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在此只得略去,不作详叙。因为川手庄兵卫是一个如此残暴之人,而夫妇二人的死状又是那样的凄惨。

现在,板墙后已经没有仍在活动的人了。男女二人面朝下瘫趴在地,双手依旧被反绑着。青色的铺席上,殷红的鲜血汪成一滩水洼。痛苦的嘶喊过后,只余死一般的寂静。明明一丝风都没有,罩着玻璃筒的煤油灯却发出“噼哩噼哩”的声响,火苗诡异地忽明忽暗、闪烁不定,像是在暗示有鬼魂徘徊一般。

片刻之后,一边的隔扇被匆忙拉开,一个二十五六岁佣人模样的女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她胸前抱着一个婴儿,手里还牵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一定是好不容易解开了强盗绑住的绳子,赶来确认家主夫妇是否平安。从抱着婴儿来看,大概是乳母吧。被牵着手的男孩,啊!这是怎么回事?那男孩正是那个把川手带到地下室的奇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