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26/33页)
到如今,大多数市民已疲于跟兵孩们打交道了,他们已经知道如果不去招惹这些机器,它们不会杀害任何一个人的。不过,还是有两个拿着激光枪的野心勃勃的狙击手出现了,兵孩们不得不对他们开火,但使用的是麻醉镖。
排里新增加的杀人狂帕克给朱利安添了些乱。他先是对使用麻醉镖相当不满——他的行为实际上属于不服从战斗命令,是一项可以送交军事法庭处理的罪名——然后当他不得不使用飞镖瞄准时,他竟然瞄准到一个狙击手的眼睛上,那将会是致命的一击。朱利安监视到了他的举动,恰好能在心中及时地向他发出呐喊,“停止射击!”随即把那个狙击手交给克劳德处理,克劳德将麻醉镖射入了他的肩膀。
作为一场武力展示,此次行动无疑是成功的,不过朱利安颇怀疑其意义所在。镇子里的人也许会将此看成是以强凌弱的蓄意破坏。也许他本该一把火将五金商店烧个干净,并将那两个农夫的土地变成不毛之地。但是,他希望克制的做法会起到更好的效果:他用自己的激光在五金商店外面的白石灰墙上留下了焦痕,那是被心理战术组翻译成西班牙文的一段信息:——按理说,为了被你们杀害的我们的十二名同胞,你们应该付出十二条生命的代价。希望没有下一次了。
星期二晚上我回到家里时,见门缝下面有张纸条:
亲爱的:
礼物非常漂亮。昨天晚上我去听了音乐会,仅仅是为了可以佩戴上它炫耀一下。有两个人问我是谁送给我这样的礼物,而我故作神秘地说:一个朋友。
哦,朋友,我已经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这个决定也是这给你的礼物的一部分。你看到这张纸条时,我已经到瓜达拉哈拉去安装接驳插件了。
我不想等你回来与你讨论此事,因为如果出现什么意外的话,我不想让你分担责任。实际上,我是看了一则新闻之后下定决心的,我已经把那条新闻放到你的新闻列表里,标题是《接驳争端诉诸法律》。
简要来说,一位居住在奥斯汀的男士做了植入接驳插件手术后被从管理岗位上解雇了,然后利用得克萨斯州的《劳工歧视法》来对反接驳条款提出质疑,法庭判他胜诉。因此至少从目前来说,我去做这样的手术还不会丢掉我的工作。
我清楚所有身体上可能发生的危险,我也知道对于一个像我这样年纪和这样地位的女人来说,因为所谓的嫉妒,冒着那样的危险去做手术是多么的不合时宜。我无法和你记忆中的卡罗琳相比,我也不能像坎迪和其他那些人一样分享你的生活——那些你发誓不爱她们的女人。
就这样,不要再争了。我会在周一或周二回来。我们有约会吗?
爱你的,阿米莉亚
我把纸条读了好几遍,然后匆匆忙忙地去给她打电话。她的寓所里没人接电话。于是,我回放了其他的电话录音,然后听到了一段最令我担心的信息:
“克莱斯先生,您的姓名和电话号码是一位名叫阿米莉亚·哈丁的女士告诉我们的,以便在出现紧急情况下可以与您联系。我们同时也联系了海斯教授。
“哈丁教授(西班牙语)前来瓜达拉哈拉诊所进行精神桥接手术,你们称之为接驳安装。手术进行得不顺利,她现在完全瘫痪了。她可以在没有外界帮助的情况下呼吸,可以对视觉和听觉刺激做出反应,但是不能讲话。
“我们想和您讨论一下多种选择性。哈丁夫人用您的名字替代了亲属。我的名字叫罗得里格·斯潘塞——脑部植入物移植及移除科主任。”
他留下了他的电话号码和地址。
这条信息是星期日晚上记录的。下一条留言来自海斯,星期一打来的,说他已经查过了我的日程表,在我回来之前不会采取任何行动。我抓紧时间匆匆地刮了脸,就往他家里打电话。
现在是早晨十点钟,但是,他在应答电话时没有开启视频画面——当他听出是我的时候才打开了视频,一边还在揉着脸。很显然,是我把他叫起床的。
“朱利安,对不起……最近我的作息时间一直很混乱,因为我们正在为一次大行动做测试。昨天晚上,我和那些工程师一直熬到三点。
“好吧,听着,关于布雷兹。你们两人的交情已经不再是秘密了。我理解为什么她如此谨慎,并且很重视这一点,但那不应该是你我之间的障碍。”他的微笑中饱含着痛苦,“好吗?”
“当然。我以为……”
“那么瓜达拉哈拉的事情怎么办?”
“我,我还没有完全缓过来。我会进城搭乘第一班火车;两个小时,或者四个小时,取决于列车的时刻……不,我要先给基地打电话,看看是否能搭乘上飞机。”
“等你到达那里之后呢?”
“我得跟他们谈谈。我安装了接驳插件,但是并不太了解关于安装方面的知识——我是说,我是被征入伍的;没有人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看看我是否能够跟她对话。”
“孩子,他们说她不能讲话。她完全瘫痪了。”
“我知道,我明白,但那仅仅是运动神经功能受损。如果我们可以接驳在一起,我们就可以交流,查明她希望做出的选择。”
“好吧。”他摇了摇头,“好吧。但是,告诉她我的想法,我想让她今天就回来工作,甚至是昨天。迈克·罗曼就要拿她开刀了。”他试图使自己的声音显得愤怒一些,“这个该死的蠢货,就像布雷兹一样。到了墨西哥给我打电话。”
“我会的。”
他点了点头,放下了电话。
我联系了基地,那里没有直飞瓜达拉哈拉的安排。我可以返回波特贝洛搭乘早晨的飞机去墨西哥城。谢谢,但不用了(西班牙语),我查了一下火车时刻表,叫了一辆计程车。
到达瓜达拉哈拉只用了三个小时的时间,但却是糟糕透顶的三小时。一点半左右我到达了医院,但是前台不允许我进去。七点以前都不行——即使到了七点,如果斯潘塞医生没有赶到,我也不能见到阿米莉亚,因此也许要等到八点,也许九点。
我在街对面的汽车旅馆开了一间mediocuarto——半间房,里面只有一个蒲团和一盏灯。睡不着觉,我又找到一处通宵营业的地方要了一瓶阿尔曼卓达龙舌兰酒和一本新闻杂志。我喝掉了大约半瓶酒,费劲地一篇接一篇地阅读着这本杂志。我的西班牙日常对话还可以,但要想理解一篇复杂的议论文对于我来说就有些望尘莫及了,因为在学校时我从来没有学习过这种语言。杂志里有一个关于老年人安乐死的长篇大论,即使是只看懂了一半也已经够吓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