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他的画地为牢(第2/3页)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黛黎在外面站了很久,久到打探消息的念夏回来,碧珀也不住出声提醒。
“外面情况如何?”黛黎问。
念夏回答:“潜入十人,已尽数伏诛。”
“夫人,胡兵长在院门守着,您不必担心。”碧珀以为黛黎吓坏了。
黛黎顺着看去,果然看到院门有几道被火光拉出来的长影,她轻轻呼出一口气,“你们也回去歇息吧。”
然而重新躺回榻上,黛黎却是再没能入睡,她睁眼到天亮。
翌日用过早膳后,黛黎让念夏和碧珀到府外走一趟,并不为买任何东西,此行是打听消息。
黛黎吩咐她们多留意街头巷角的事,最好问问见过神迹之人,也让她们去茶馆食肆大堂等地坐一坐,说是今日可能会听到些不一样的东西。
二女领命外出。
大概两个时辰后,两人先后回到府上。
“夫人,您料事如神,好生厉害啊!”念夏目光灼灼地看着黛黎,“您难道是天上的仙子变的,否则如何能未卜先知?”
黛黎叹了口气。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念夏如此态度,不难猜到外面对鬼神有深深敬畏的布衣会如何。
没读过书,太好糊弄了。
不,也不是读不读书的问题,是认知。
古人夜观天象,知二十八宿、四象,也对星空进行了分区,但天外是什么呢?这个困扰着人们的问题直到明末,第一台天文望远镜传入中国,才摸到了冰山一角。
天外是太空,是太阳系,是宇宙。
而如今还在缓缓往前的历史长河,显然未经过那片壮阔秀美的探索史。
黛黎无奈道:“仙子可不会崴到脚。和我说说吧,外面发生了什么?”
念夏:“听闻昨日和今早又有几个地方出现了神迹,目击者不计其数,膜拜者不下百人。夫人,说来也巧,今日我在外面碰到苏绣娘,就是那个原先为小郎君做衣裳的绣娘,她是神迹的见证者之一。”
黛黎来了兴趣,“我记得你与她颇为熟悉,如何,神迹一事你问她了吗?”
“自然是问了。”念夏点头说:“苏娘子说昨日她去集市买完菜,突觉腹中饥饿,恰逢路过一个面摊,遂去要了一碗汤面。她方坐下,忽的起了一阵风,那风中卷着数张纸,将之分别吹到各处,其中有一张就落于面摊上。”
黛黎问:“苏娘子直接将纸捡起来了?”
念夏摇头,“没有,那纸吹到摊内的炉子那边去了,和苏娘子有些距离。不过她倒亲眼看到小贩将之拾起后,其上出现了字,还是那一句。”
黛黎若有所思。
这时碧珀也回来了,她同样带回一条重要消息:“夫人,今儿我在外面听到一首童谣。”
黛黎觉得肯定和秦邵宗脱不开关系,果然,下一刻她就听碧珀说:
“北地虎,凶又贪,一口吞下舔盐牛,钻入林中寻青衣;青衣者,呆且笨,易骗又无能,最后凄惨是结局。”
黛黎忍不住扶额。
只要是对时局有点了解的人都能听出,这指向性真的太强了。
童谣,又称之为“童子歌”。有种说法是,童子歌以其出自胸臆,不由人教也。不少布衣也信以为真,对童谣分外信服。
“夫人,您怎么了?”两人不解。
黛黎正要说话,却听闻此时外面传来了喧闹,其中隐隐夹杂着一句“君侯归”。
很快,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穿过洞门,阔步进入正院里。
黛黎让人搬了软椅坐于屋檐下乘凉,如今秦邵宗一进来,两人目光便碰上了。
没有立马说话,秦邵宗将她从头到脚看了遍,而后才道:“夫人脸色似乎不大好,昨夜吓着了?”
黛黎昨晚没睡好,后半夜睁眼到天亮,脸上难免带了几分倦意,“也不算吓着,就是惊醒后难以再睡回去。”
“那就是吓着了,府上不安生,夫人随我去军营。”他一锤定音,随后喊来两个女婢,让她们给黛黎收拾行囊。
“怎的这副神情?不乐意也得去。”秦邵宗没有卸甲,也没有坐下,只低眸看着她。
虽说府上布置了不少兵力,昨夜的刺客也尽数伏诛,但不把这狐狸放眼皮子底下,他总有些不安心。
此时秦邵宗披甲站于黛黎面前,伟岸的身形宛若巍峨的山岳,挡住一片日光。
居高临下,压迫感极强。
黛黎正要拒绝,但不知想到了什么,那个“不”字卡在喉咙里愣是没说出来。
“外头那些所谓的神迹和童谣,君侯知晓否?”黛黎试探着问。
秦邵宗眸光沉了下来,“小人作祟。何人得益,何人为之,此事和兖州脱不开关系。范天石那厮记恨我射杀他嫡长子,这才在暗地里使些脏手段。”
但不得不说,这等几乎寻不到证据的下作手段效果不错,且那段以燎原之势迅猛传遍街头小巷的童谣,必定会令南宫雄心生一两分、甚至更多的动摇。
“您打算如何应对?”黛黎问他。
秦邵宗:“自然是敲打南宫青州,追根溯源,同时澄清谣言。”
黛黎受不了一直仰着脖子和他说话,让念夏先放下手中的活儿,给他搬一张软椅过来,“前者容易,但后两者一个比一个难。”
软椅搬过,秦邵宗顺势坐下:“所谓白纸显字,仙人指引一事传得玄乎其玄,我却只是听闻,未亲眼所见。后来我命人收集了几张桑皮纸,未见其异样。”
秦邵宗何尝不知此事不好办,对方也是会选时间,专门挑他不在城中时行事。
等他回来,已经闹得满城沸反盈天,待他再问城中军巡,一个个皆说不出所以然,有的甚至还说自己也亲眼所见神迹降临,神色与言语之间不乏敬畏。
这令半点不信命,也不信鬼神的秦邵宗十分恼火。
偏偏,举剑茫然四顾,寻不到一个薄弱的突破口。
黛黎若有所思,“我听闻神迹无外乎是纸张随风吹来,这些吹拂来的纸张,是所有都会显出字来吗?”
“非也,只是一部分。不过对此民间里传出一种说辞,说这无字天书需得仙缘才可触发其上显字。”秦邵宗嗤之以鼻,“什么仙缘,装神弄鬼,不过是想从内部分化我和南宫雄罢了。”
“您说的对。”黛黎随即又问他,“军巡所见的神迹,君侯能否和我说一二,我也想知晓。”
秦邵宗未隐藏,把军巡所见尽数告知黛黎。
黛黎的细眉微微挑起。
秦邵宗狭长的眸子忽然眯起:“夫人是否知晓些什么?”
黛黎再次为这人的敏锐惊叹,估计没有她,他迟早也会寻出那枚隐藏的关键线头,“确实如此,我知晓该如何破这个局。不过作为报酬,我想您答应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