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3页)

琅嬛门弟子大多机敏聪慧,冷静从容,平日里只爱打坐看书,研习古籍,对于岐黄之术与阵法观星颇有心得,但在对阵斗法一事上便天然吃亏,身法不足,加之对方境界不低,他们追不上,只能任人搓圆揉扁也是正常。

他们明知对方故意而为,是要激怒他们,可几人心中仍旧升起了一股被戏耍的恼火。

来往间,众人发现这道黑影不对女弟子下手,便立即心有灵犀地换了阵型,女弟子在外,男弟子在内,有人呼唤师兄师姐襄助,有人开始结印对阵。

难以下脚的荀飞飞:“……”

不得不说,琅嬛门的弟子反应很快,在男女交换的瞬间,众人便合力放出毒阵,如蜂蝶乱舞般的黑雾涌出袭来,霎时便将不远处的黑影卷入其中,雾气散尽,只见得那人仓皇而逃的身影。

“要追吗?”有人问道。

“不必,对方身份不明,贸然而去恐中埋伏,先回舍馆,他中了毒雾,能跑多远?明日再去见道和宫的长老,告知此事。”

“仓皇逃走”的荀飞飞掠过枝顶,面上无波无澜,他方才之所以离开,仅仅是因为与林斐然约定的时间到了,人生疲累,他绝不会多做哪怕一刻的苦工。

身上仍旧聚着不少毒雾,他扫了几眼,咽下口中丹药,不甚在意,尊主炼制的解毒之物,想来不是这毒雾能破的,只是要怎么处理它们?

他看向不远处灯火通明之地,眉头微挑,扶好银面,潜影而去。

与此同时,林斐然轻车熟路地揍了几个太极仙宗弟子,又学着裴瑜放了狠话,这才神行至松林间,同等待在此的旋真汇合。

见她一到,旋真不由得绕着她走了几圈,看向她足下渐渐消散的电光,双目微亮:“你如今已经很熟练了!”

当初在镜川斗法时,林斐然便看中了旋真这足下奔雷,快比闪电的秘技,但这是来自他细犬一族的血脉力量,他并不知晓是如何运行的,故而林斐然研究许久,以神行术配上乾道雷法,这才拟出五分像。

比不上真的,但也十分够用了。

两人走在松林间,旋真不无感慨:“使臣六人,你们每一个都很厉害呐,但我好像除了跑得快就没什么了。”

林斐然脚步一顿,转头看去,他还是在笑着,圆眼未弯,露出两枚犬牙,如小犬一般纯真无辜。

她听碧磬提过,旋真出生时便被遗弃山林,无人看顾,而养育他的母亲,是一只路过的野犬。

他一开始连修行都不会,血脉秘技是在一次又一次的逃难中激发出的,至今尚不完全。

林斐然看着他,并没有说出“你也很厉害”这般的安慰之语,而是从芥子袋中拿出了一本册子,两指厚,内里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这是我当年学习道法时的心得之一,里面载有许多种雷法的详解,你们一族既然天生有雷电之光,我觉得可以以此为根基,加以提升。”

旋真双唇微张,黑圆的眼中映着雪光,他有些怔愣,又有些受宠若惊,手抬起又放下,最后摸摸头笑道:“不用呐,我……”

“都是我自己写的,字迹有些潦草,看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林斐然没给他推辞的机会,硬塞进他怀中,转了话题,“流朱阁这边如何了?”

旋真抱着册子,默然片刻,将它好好地放入自己的芥子袋中,回道:“我和碧磬昨天偷偷来磨了许久,小有成效呐!”

“好,那今夜做个收尾,再磨一磨。”

流朱阁四根顶天柱上均绘有符文,没有那么容易击毁,若是直接将符文剔除洗去,定然有人知晓,但抛磨便不一样了,符文仍在,却暗淡许多,时日长了或许会有人察觉,但为时已晚。

林斐然不由感叹:“太徽长老,这个年纪正是拼搏的时候,少睡些罢。”

……

因各宗门弟子的聚集,宴客厅外便凑了不少前来看热闹的弟子,有道和宫的,有其他宗门世家的,均是一脸好奇。

太徽声音更亮:“我道和宫向来光明磊落,门下弟子更是如此,此举定然是有人想借机挑拨!”

“挑拨?”太极仙宗那几位弟子登时心头火起,“恐怕是有人试图独霸剑境未成,心下不悦,这才唆使同门做出此等辱没之事!”

事已至此,苦主众多,他们也毫不遮掩地看向裴瑜。

裴瑜却只立在太徽身后,咬着指节,兀自沉思,看起来并不在意这莫须有的指摘,想通之后,她向焦头烂额的太徽道:“师伯,我今日还有比试,你先忙,忙完再叫我。”

言罢,她就这么不顾太徽死活,大摇大摆走了出去,其余人想拦,却苦于没有证据,名不正言不顺,只得咬牙看她离开。

泡棠眉心微蹙,语气再次冷上三分:“长老此言,心中定是有了人选,若贵宗铁了心要包庇,今日就算是以下犯上,我泡棠也要为同门讨个公道!”

“是林斐然!”太徽再忍不住,扬声将这个名字喊了出来,事已至此,他势必不会背下这口黑锅!

泡棠神色疑惑,众人也是一脸不解。

“林斐然是谁?”

“未曾听闻,大抵是道和宫哪个名不见经传小弟子。”

“那便让这个林斐然出来!”

太徽自然喊不出林斐然,他自己也在找,琢磨片刻后,他吐气问道:“林斐然是从我道和宫叛逃的小弟子,境界低微,无甚名气,但品行极差,携我门内至宝下山后,又屡次回山偷盗,前不久还偷走一瓶金火丸,实在顽劣不堪!”

在场的道和宫弟子也扬声附和,言语间对林斐然极为不满。

琅嬛门弟子闻言蹙眉,随即嗤笑:“长老是说,一个名不见经传、境界低微的小弟子,无事可做,遂在一夜之间连惹三大宗门,顺利脱身?”

泡棠也冷声讽道:“先是偷了你们灵宝逃山,不跑得远远的,却还冒险倒转回宫,只为盗走流朱阁中平平无奇的金火丸,甚至只盗了一瓶,这便算了,竟又在游仙会再次回转,不惧引火烧身——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弟子,竟有此等威风,长老觉得合理吗?可别是找到个背锅人,便什么都往人家脑袋上扣!”

太徽蹙眉:“后生注意言辞!我绝非妄言,此人是我门下弟子,若无其事,我何必冤枉于她,此事定是她所为!是她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太学府的儒生见此争端,忽而开口道:“诸位是对这身份有疑?我等昨日是见过那女子的,若有需要,可画之一观!”

太徽原本还要争执,闻言不由得喜笑颜开,终于有人正名:“快上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