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2/3页)
噗嗤一声,被旋真拢在掌心,不敢透出半分光亮的火焰熄灭,连余烟都未留半缕。
荀飞飞无言叹息,望向身侧两人,略略咬牙:“如果让我多说一些,方才这句话就传出去了,多收些花,我让他们记得多收些花啊。”
碧磬一噎,嘀咕道:“四周黑洞洞的,你又不让我们多言,我和旋真都要憋死了,好不容易见到林斐然,还不能多说几句?”
旋真挠头道:“可是,你方才少说几句,直接说‘林斐然,记得多收点花’,不就传出去呐?”
“……”他只是讲礼且严谨,他有什么错。
三人纠缠之际,荀飞飞捻出一根长羽,却发现如何结印都无法引燃,疑惑之际,四下骤亮,众人下意识闭上双目,再睁开时,唯余惊呼。
眼前是一处极为宽阔的道场,呈回字形,四周以阶梯层层叠高,远远看去,像个下窄上宽的方型漏斗,众人正分门别派地站在“漏斗”的东、南、西三方,界限分明。
东部人数最多,立于其间的正是此次来到春城,却并未参与其中的各派宗主、长老以及众弟子,他们穿着不同,蓝袍、白衣、紫衫等等,不一而足,仅以衣袍便可区分身份。
西部与之相比,人数便要减半,皆是奉人皇之命前来的参星域修士。
至于南部,则正是荀飞飞等人带领的妖族一部,人数与参星域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多却也不少。
众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看似个个镇定,无人失态,实则大都心下一惊,心弦绷紧,一时竟无人开口。
细究起来,几方关系也十分微妙。
参星域中的修士,大多是不满宗门,愤而下山,孤身投靠参星域的宗门弟子,许多人本就不喜宗门做派,双方平日里遇见,没少冷嘲热讽。
世家弟子与参星域及乾道修士,天生便有利冲,面上一团和气,其实私底下也少有往来。
至于妖族,那更是不必多说。
不少人甚至疑惑起来,妖族为何会到此参加人族盛典?
渐渐的,目光便都聚集到南部,前来的妖族人不免心虚,但看到站在前方,岿然不动的荀飞飞时,还是稳住了心神。
气氛凝滞,阒然无声之际,一道轻咳传入,惊得众人回首。
只见几道高如山岳般的身影缓缓走来,又渐渐缩小,最终凝作一树之高,悠然坐于北部空处。
年青一辈未曾反应过来,各宗门世家的宗主、长老,以及参星域几位星君俱都起身行礼,肃容以对。
“先圣安好?”
此话一出,四下哗然,修士们眼皮狂跳,纷纷作揖行礼,震撼之余,却又忍不住抬眼细看。
圣人之形高远缥缈,姿态不一,好似雾隐仙山,烟笼寒水,却又并非遥不可及,令人望而生畏。
他们的形貌或许略有模糊,但那股开阔、清正之感却无法叫岁月消磨。
其中一位圣人抬手,一股无形之力便将弯身的众人扶起:“我等不过是残魂一缕,生前不受朝拜,死后更不必吃香,都起罢。”
几位圣人细细看过在场之人。
从道和宫首座张春和、太极仙宗宗主穆春娥、琅嬛门门主周书书以及太学府荀夫子,看至参星域贪狼、巨门、禄存三位星君,以及甚少露面的参星域星主,丁仪。
“此次也算是来齐了,诸位声名在外,却还愿给谷中残魂几分薄面,实在感怀于心。不过今日将诸位带到此地,别无他意,不过是为城中众人清场罢了,不必多思。”
话音落,道场最下方忽而现出一幅极其清晰的景象。
半明半暗的天幕之下,行人匆匆,一根雪色天柱屹立其间,正有一人端坐上方轻弹琵琶,他分明面无表情,却看得出沉醉之意。
圣人声音轻和,只道:“小子自有一份浩然在身,所以我等请他坐镇天柱,为祀官,看顾此次飞花会。”
“祀官共择定四位,除他之外,还有三人,接下来几日,他们会一一出现,诸位便拭目以待。”
“对了,此界已被隔出,无法同外界相连,便不要白费力气了。”
言罢,不止的其他有动作的弟子,就连荀飞飞几人都默然收起翎羽,不再做无用之功。
不论如何,祝林斐然好运罢。
……
天光难变,叫人不知时日,唯有手中明暗交替的灵蕴球记录着时间变换。
这几日来,如霰于房内打坐调息,林斐然替他护法之余,也会外出打探。
她发现,城门处引领的黄衫弟子越来越少,入城的各宗掌门也不见踪影,心下不由笃定,他们定是与荀飞飞等人处在同一秘界中,这方秘界或许就在城内。
与此同时,那矗立的天柱却在增加。
第一日,天柱落于北方,谢看花端坐其上,琵琶弹个不停,如魔音贯耳。
第二日,天柱落于东方,一位清癯瘦削,面带病容的男子飞身而入,正是初入春城时为众人篆刻身份牌的寒山君,李珏。
刚登上柱,还没来得及坐下,他便抄起一筒竹卷,直直砸向谢看花,厉声让他停手,这声呐喊传遍春城。
第三日,天柱落于西方,一位身着白龙服,披着鹤氅,蹀躞带上悬横刀,足蹬皂靴的女子打马而出,行至天柱下,她踏马而起,飞身于柱,却并未坐下,而是手扶刀柄,身影挺拔,直立其上。
登时有人认出,这是效命于人皇身前的第一女官,慕容秋荻。
三日,天幕近乎全黑,唯余南方留有一片光明地,城内不少百姓都涌入其中,惶然望向这即将吞噬而来的暗色。
夜幕中,林斐然站立于钟楼之上,极目远眺,面色沉静,风吹过,却不可撼动她分毫。
每每有天柱落下,她都会到此处观望,柱下涌出的灵光纵横交错,如同卯榫相合般嵌刻一处,这几乎更让她确认,阵法将成。
天幕之上,太阳也逐渐变换,光华未减,却从灿烈刺目变得清明柔和,由日转为了月。
这几日少有人外出,修士都在准备即将到来的飞花会,百姓聚在城南不愿行动,像林斐然这般出行探查之人虽有,却并不算多。
是以她见到钟楼下匆匆行过的两人时,不由注目看去,二人似是兄弟,一大一小,大的或许十六七,小的或许八九岁,均身披斗篷,步履匆忙。
她纵身跃下,结印生光,为二人引路行至城南。
小童脚步微顿,立即回身拦至少年身前,少年人却岿然不动,包裹得严实,只侧目看来。
小童细细打量过她,又见四下亮起无害之光,心中了然,便收了手,并指行了个道礼,脆声道:“多谢道友引路,不过我二人亦是修士,好意便心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