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第2/3页)
他们无声看向青平王,他却只是一笑,随即缓缓闭眼。
“我将他带回来,也是想问一问大家,要如何处置才好?”
秋瞳运气不错,在中途便将人带回,但她阅历不深,想不到更为周全的办法。
青瑶蹙眉:“母亲告诉过我,《七神录》法门被破后,一日便能恢复,若是能将父王带回,便将他压入诏狱,以天生索穿过肋骨,封住两处主脉……”
众人一同看去,目光前所未有的复杂,青平王却仍旧闭着眼,仿佛置身事外,全然不管他们如何决定。
青瑶吐息颤抖,双目微红,转身向天幕行了一个狐族之礼,这才回身看向众人。
“他此次行事,不论是对狐族百姓,还是对我们,都必须有个交代……我与秋瞳带他入狱,你们去将母亲救出,还有六弟他们,看看是否脱离危险。”
秋瞳点头,很快到门后的司南阵盘前拨弄,不出一刻便将这处“狱门”打开。
众人互相搀扶而出,在小玉门前分走两处。
诏狱内,青平王被锁入其中,清俊的面上终于显出几分苍老,他看向眼前,自己最大的女儿和最小的女儿联手将他送入此处,眼中俱是历事成长后才有的沉重之色。
“走罢,成王败寇,今日的结果我认了,但反叛之事我绝不后悔,只不过是计划中出了林斐然这个变数,要不然,凭我的筹谋,妖都早已是囊中之物。”
青瑶终于忍不住,问出口道:“做了这么久的青丘之王,难道不够吗?你就这么喜欢统御妖界?这又是你何时生出的‘宏图大志’,竟然连妻女都不管不顾?”
青平王再度闭上眼:“以前的我,的确不喜欢权力,但人活得久了,总忍不住尝试些新鲜事物,权力这种滋味,一旦尝过,就不可能再放下。
你们还小,又懂什么?走罢。”
青瑶始终不明白,仍旧在与他争辩,秋瞳一路走来时与他谈论不少,早已心灰,不愿再说,便抹了抹眼角,提着太阿剑离开。
她不常来诏狱,只知道这里关押着狐族最为凶悍的罪犯。
狐族人向来狡黠,但十分惜命,也甚少有穷凶极恶之徒,故而整个狱内只有十来人。
先前将青平王押送而来时,心神都放在他一人身上,并未注意到周围,如今回程途中,她忽然发现其中一个法阵内有人影晃动。
原本她并不在意,只是那人趴在地上吃食,动作十分引人注目,这才多看了两眼。
正是这两眼,让她驻足原地。
秋瞳快步走到法阵前,单膝跪地仔细打量那人,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那是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修,衣衫褴褛,双手被天生索穿刺而过,扭断在后方,故而只能跪伏在地,在他身后,脊背处的两条灵脉被抽出,像条长尾一般迆地,如此一来,他几乎与废人无异。
“三叔……”
秋瞳声如蚊呐,却仍旧被他听到。
他停止进食动作,抬头看来,双眼却十分混沌,歪头看了她许久,像是没认出眼前之人是谁,只是如同痴傻般扬起一个笑后,继续低头吃饭。
秋瞳整个人忽然混乱起来。
就在前世,三叔发动叛乱,暗中联合与他同道的狐族人,偷袭了父亲母亲,将他们二人重伤,锁在宫中,擒住其余手足,自己登顶成为新一任的狐族之王。
但他为人过于贪婪,治下不严,即位后搅得狐族民不聊生,即便后来拨乱反正,母亲也在那一次重伤后落下病根,不久后便去世。
这便是狐族之乱,也是她心中扎下的一根猛刺。
三叔在族中颇有威望,修为高深,又深得长老们信任,秋瞳原本还担忧,若是将父王抓住,以后无人与之抗衡,又要如何斗,但如今……已经不必她烦扰。
三叔是何时被抓住狱中、为何被抓入狱中?
秋瞳猛然站起,眉头拧得死紧,心脏如同击鼓般跳动起来,随即快步向外走去,她必须找母亲问个明白。
……
日上中天,林斐然在整个妖都寻觅一圈,问了不少人,记下不少东西,终于觉得有些疲累,便慢慢走在树荫下,心中正在沉思。
她想知道,那些符文到底是何人所写,她不相信仅仅是密教所为。
密教一直都想要找灵脉,为此,甚至不惜关闭妖界驻点,将所有人手派出,在如此紧要关头,却愿意派出一位天行者襄助青平王,背后定有其他隐情。
就在疑惑之时,她忽然想到一直被自己忽略的某个人。
卫常在。
他能够出现在妖界,绝非巧合,也定然不是随秋瞳而来,如果没有张春和的同意,他甚至进不了妖界,同时,他的好师尊让他做一些没有益处的事。
更何况,她实在太了解他了。
卫常在这种人,如果没人强求,他不会出门,就是整条街都烧起来,他也只会安心在房中打坐,一眼都不会看,更别提没事在街上闲逛。
偏偏就在那天晚上,她竟然在暗巷中碰到他与荀飞飞缠斗,据荀飞飞所言,二人是在街中遇到的。
卫常在绝对出门做了什么事,以致于他在半途遇上荀飞飞,又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缘由,对荀飞飞拔剑相向。
这只是林斐然的推测,但她心中几乎可以笃定,卫常在必然做了什么事。
能够驱使得动他的,只有张春和。
那么张春和的背后又会是谁?
道和宫……会不会也和密教有联系?
秉着这样的疑问,林斐然这才外出到妖都中走访,用以佐证。
妖族向来民风开放,像卫常在这样恨不得把脖子也严严实实包起的人,几乎没有,他并不知道,自己刻咒那天,尽管十分小心谨慎,有人引来了些微目光。
这是一种奇怪的诱惑。
包得越多,大家就越想看看里面的风景,妖都人大胆,好几人偷瞥过。
林斐然走访了一早上,总共有七人将他明确认出,只是地点分散,并无规矩可循。
直到后来询问的一个阿婆开口。
“使臣大人,这个人我见过,浑身裹得紧紧的,衣领高得喉结都快包住了,背着一把剑,那种裹法,活了一两百年没见过,我看一眼就收不回来!
我就一直盯着他,盯着腰,盯着屁股……
我们人参族,这辈子学的就是隐匿身形,他十分警惕,但境界不如我,所以没有发现。
我不由自主跟了两条街,然后看他上了一株瀑杨柳树,在上面忙活了许久才下来。”
林斐然沉默许久,双唇翕合,只能在心中暗道妖族真是藏龙卧虎,她还是开口问道:“他在树上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