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第2/4页)

他同林斐然匆匆告别,随后一跃而起,身影渐渐消失在人流之中。

林斐然同如霰一道回房,二人坐在桌边,夯货便迫不及待跳出来,邀功一般地让如霰摸摸它。

他挑眉看了片刻,还是抬手搭到它脑袋上轻轻摩挲着,目光又移到林斐然身上,他主动抬手揭下她的幂篱,露出那张熟悉的面容。

“你要找的那个人,辜不悔帮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林斐然将取出的玉牌放到桌上,结印划过后,才继续回答,“他找出了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卫常在。”

如霰听到这个名字时目光微动,意味深长道:“还真是哪儿都有他。”

林斐然在等待张思我的回应,闻言忍不住向他看去,她擦了擦薄汗,又打量他几眼。

如霰取出金锭,喂到夯货嘴边:“想问什么?”

林斐然取出一把折扇,轻微的风扬起,吹过两人微热的面容,她一边扇风,一边悄悄挪动凳子,向他移去。

她忍不住问道:“你对他的语气,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凉了。”

虽然酸味还是一样,但语气的确缓和了不少。

如霰抬眼看她,眼上那抹红痕微微拉长,看了片刻,又垂下眼:“这三个月,我寻找复生之法时,他帮了不少忙。

出于此,我对他的语气可以好一些,但也仅此而已。

你若是要寻他,和他相见,必须先告诉我。”

林斐然摇头道:“我是为了取心头精血才寻人,贸然问他要,他也不可能给我,去找他反而麻烦,既然我也是同样的人,那我自己取血更方便。”

如霰一顿:“心头血可不是那么好取的,取过之后,得空出一段时间休养,你要做,最好等这段动乱过去。”

林斐然点头:“好。”

两人聊了这片刻,玉牌仍旧没有回音,林斐然蹙眉看了会儿,她心中总感觉悬着什么,一时片刻坐不住,便翻开石书,看向最后一页。

师祖不再钓鱼,而是蹲坐在芦苇丛中,一副蹙眉深思的模样,不过绘出他身影的墨色似乎淡了几分。

林斐然忍不住抬手搓了搓那几道墨痕,看起来确实浅淡不少,想来是师祖先前一直施法在外的缘由。

她立即将口中的问题咽回,取出先前在朝圣谷得的金墨,如之前一般想要增补颜色,可墨色绘入其中,便如泥牛入海,顷刻间没了痕迹,而师祖的身影也始终没有浓烈。

正疑惑时,师祖从芦苇丛中站起身,扔开鱼竿:“做什么?怪痒的。”

如霰在旁看着,眉梢微扬,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本书、这番景象。

林斐然立即道:“师祖,怎么墨补不上去了?”

师祖轻笑一声,拢袖看向江面,偶尔有墨色小鱼跃起,他展颜道:“前不久耗费不少灵力,淡了也就淡了,不必在意。最后那个人你可寻到了?”

林斐然默了片刻,没有在此时与他讨论这个问题,只回道:“寻到了,辜前辈说有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卫常在。”

师祖回身看来,墨色的线条上显出几分疑惑:“怎么会是他?竟然是他……”

林斐然又道:“师祖,眼下有两个人的话,是不是用我的血就可以?”

出乎意料的,师祖摇头道:“不不不,你是变数、是拿到这本铁契丹书的人,就算你同样气运磅礴,也不可用你的血来开启。”

林斐然不解:“为何?”

师祖仍旧摇头:“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你应该学过,世间诸事,不论好坏,不论难易,就算天机算尽,也只能生衍出四九,绝不会尽满,而这其中的‘一’,便是定然会有的一点变数、一线生机。

当初我们几人聚在一处,卜算这本出现的石书时,卦象便是这般说的,你既然是那个‘一’,又如何能入这‘四九’?

若要解开这本书,还是要他的心头血。”

林斐然沉默,如霰却看她:“不想见他?”

她摇了摇头:“在他眼中,我已经不在人世,一切便真的能够在此处了结,尘归尘、土归土,我又何必再去扰乱?”

如霰靠近她,打量着她的面容,却道:“你若出现,对他来说或许并非扰乱。”

林斐然叹息。

如霰却没有离开,而是更加靠近:“不过,还好当初选择离开你的不是我。”

林斐然就是那种看着心软,但只要一认定,就绝不会回头的人,对他来说,这的确十分令人安心,可对别人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一种失去后就再也无法拥有的残忍。

——这更让他喜欢。

他低头吻了吻林斐然的唇角,自她再度醒来后,他便越发喜欢这样纠缠在一处的亲昵,甚至算得上频繁,这样能更真切地感受到她的存在。

只是才感受得几个呼吸,玉牌便响起,里面传来张思我的声音。

“斐然,你们如今在何处?”

林斐然原本有些发晕,这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立刻将她神智拉回,她微微后仰,对上如霰似笑非笑的视线,耳廓顿时漫上薄红。

她立刻抬手胡乱擦了擦唇角,清了清声音,回道:“前辈,我们在洛阳城。”

如霰扬唇一笑,但没有发出声响,只是直起身,坐倚着桌案,支着下颌看向那块玉牌。

张思我嗓子一紧:“怎么到洛阳城去了,那现在可都是密教的人,你们没事罢?”

“暂时没事。”林斐然回得很严谨,“前辈,先前那道传音我们也听见了,你们现在应当与不少宗派的掌门待在一处,我想问问,那张请帖上到底说了什么?”

张思我短叹一声:“我就知道你能猜到,刚才没有回你,也是因为一直与他们在商议这件事。”

玉牌那方传来吱呀声响,像是阖上房门的声音。

张思我继续道:“这张帖子发来,是要请各宗派的掌门前去参加祭天大典,不过,参典是假,以那些弟子为质,要各派宗门交出灵矿是真,一条灵矿换回一个弟子。”

林斐然的眉缓缓蹙起,如霰也看去,指尖在桌上轻敲。

她问道:“他们要灵矿做什么?”

“我们先前讨论过,如今世间灵力已被那方冰柱吸取大半,他们应当是想要汇聚这几条矿脉,炼出灵气,至于之后要做什么,便众说纷纭了。”

张思我的语气中带着罕见的苦恼。

“被抓走的那几个弟子,都不是小门小派的人,培养他们所花费的心血,绝不是一条矿脉能比的,要用矿脉去换,这些宗门也都出得起,只是——

给了矿脉,与助纣为虐何异?

但不给矿脉,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那些孩子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