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方皇后的丧仪办的很盛大,萧景时他们这些翰林院的笔杆子馆课也多起来,妙真则在家养胎,现下肚子已经六个月了,尿频明显多了,总要小解不说,体重感觉也增加了一些,还腰酸背痛的。
所以她现在给自己调整,虽然她是大夫,但是也不会自己有事没事吃药,先是控制体重,睡觉的时候把脚垫高。
蜜儿坐在小杌子敲核桃,又道:“方才吩咐厨下了,让她们做红糟马鲛鱼。”
深海鱼是一旬得吃两三回的,妙真都把自己照顾的非常好,从来不会让自己受委屈,尤其是现在她自家过日子更是如此。
外面请她出去看病的,她也是一概以有身孕为由不再出去,要看病可以上门来看。规矩一视同仁,不对谁网开一面,否则,这个人家上门去看,那个人家不上门,到时候还是得罪人,还容易落下一个看人下菜碟的名声。
核桃锤了一碟后丫头端过来,妙真一颗接一颗的吃着,外面听说程大奶奶过来了,她还奇怪:“怎么这样急急忙忙的过来了?”
一般正常交往都是先递帖子来的。
妙真起身,扶着肚子请纪氏进来,纪氏就跟一阵风似的,让人背着孩子进来了,吓了妙真一大跳。
“这是怎么了?”
纪氏看着她道:“我知道你有了身子不出诊了,特地带他过来的,你看着孩子嘴角流涎,喘的厉害的紧?”
半夏跟在后面也无语,明明大爷还请了御医过来,但是大奶奶心里最相信的人还是妙真,明明妙善擅长看女科,不擅长儿科,她非常把孩子送过来这里看。
妙真仔细看了一遍,又道:“还是惊厥之症,我这里倒是有一丸镇心至宝丹,他吃饭了吗?”
“就是吃了饭之后这样的。”纪氏着急。
妙真起身煮了薄荷汤,拿了薄荷汤送服药给那孩子吃下,又招呼纪氏坐下:“等孩子醒了再说吧。”
这纪氏还是觉得找妙真看病踏实,坐在椅子上也轻松了几分:“我只盼着他好好地,什么都不想了。”
“现下外头还下着雪呢,就先让哥儿歇息一会儿,等他醒来再说吧。”妙真又让人端茶送点心过来。
其实二人也都是枯坐着,快到晚饭的时候,芙姐儿和肇哥儿都一起过来的,妙真见她们过来,忙笑道:“怎么今儿来的这么早啊?快来给程大奶奶请安。”
芙姐儿拉着弟弟的手笑嘻嘻的请安,纪氏看了这对龙凤胎,觉得钟灵毓秀的很,心生欢喜,连忙道:“快起来,别多礼了,我这也没带什么见面礼啊……”
“什么都不必给,他们皮着呢,什么都存不住。您不知道她们祖父母今年送年礼过来,一人一个玉兔,才几天就戴的不见了。”妙真笑道。
纪氏很少到别人家里看别人怎么生活,她知晓妙真嫁的是富户,听说萧家是江南豪商,有百万之富,应该生活很奢靡的,毕竟萧景时听闻出手阔绰,可到了她们家中,倒像是读书清贵人家。
孩子们活泼又不闹腾,肇哥儿自己拿着九连环在椅子上玩,芙姐儿拿着书时不时让妙真教她是什么字,妙真还能时不时陪着她说话。
“我忙着去宫里哭灵,一个不留神,孩子就这般了?偌大的家,我都没有可以托付的人了。”纪氏也有苦水不少。
妙真道:“都是这样的,我去年上京,都是我娘帮我带孩子,要不然我和他们爹爹也是不放心。所以,我们俩现在是一个人出去,另一个人必须在家中照看。”
纪氏听了,满心满眼找到同类的感觉:“看来大家都是一样的。”
婆母是继婆婆,朱姨娘也是个兴风作浪的,丈夫是不管这些内务的,她这些年又要管家,又要迎来送往,还得照看孩子,累的心都发慌。
见纪氏这般,妙真道:“我这现下又有了身孕,两个孩子照料的都没以前那么精心了,所以大家真的都一样,您呐,就放宽心。”
两人说了会话,里面奶娘说:“诰哥儿醒了。”
纪氏连忙跑进去看,妙真也看他似乎好了,帮他把把脉,又重新开了几幅温补的药,纪氏要给诊金,妙真赶紧道:“您快别说这个了,这个还是当年还是我帮着接生的,哪里还用这个。”
“多谢了。”纪氏紧紧握住妙真的手,真诚道谢。
其实她的心里也是很想和妙真亲近的,毕竟她午夜梦回的时候,总会想起当初生产的时候,是妙真一直在她身边。
可是她又觉得妙真拿乔,如今她过来了,二人总算重归于好了,她打心眼里高兴。
妙真想起自己在程家的时候,无论如何,纪氏送了不少东西给她,也是庇护她免受三太太欺负,所以并不记她之前的冷待。
她们俩和好了,程淑知晓了却很难受,她正和曾氏一起用饭,就不免说起这些:“大嫂子也真是的,分明知道徐妙真是怎样的人?却还是相信她。”
“那是个傻的,总是识人不清,家里上下有哪一个喜欢她的?”曾氏和纪氏的矛盾也是愈发的大了。
因为纪氏和朱姨娘走的近,还不让程君泽正经纳妾,膝下多年也只有那么一个儿子,曾氏和她自然关系一般了。
程淑道:“也是,诰哥儿也是可怜,当初不知道用什么法子生下来的,如今也是病病歪歪的,动不动就惊厥过去,恐怕并非长寿之像啊。”
“若不为这个,你大哥哥在外头又做新郎了,只都瞒着她呢。”曾氏也听到些风言风语,但并不多说什么。
提起这个,程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您说我怎么回事儿啊?好容易怀上个孩子又掉了,怎么别人都那么容易怀上,就我怀不上呢。”
她还不如她娘呢,她娘还生了姐姐和她,自己却一个孩子都没怀上。
可她每次说自己没怀上孩子的时候,卢郎就会跟她说不打紧的,即便一辈子没孩子也不打紧,这么好的人,徐妙真才是有眼无珠,想起徐家曾经嫌弃过他贫穷,她的心就跟着隐隐作痛。
但她知晓的都是《寒山记》的戏,萧景时也忙里偷闲和同僚们应酬去听了一出,回来都忍不住无语到笑的程度。
“每次看一遍,我都在想这人脑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妙真道:“这出戏全都是靠着臆想出来的,甚至现在越来越火,大家都爱看打女儿爱慕虚荣的戏,可不就越演越偏么?”
“说起来也是我如今官太小,还得容忍这些。”原本国丧过去之后,生活恢复平静,大家去放松一二,哪里知道遇到唱这出戏的。
妙真只好道:“京里时兴的戏都一阵一阵的,如今正火着,再过一二年,哪里还有人记得呢?咱们俩只能忍着了,只是心里不大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