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徐二鹏被调往彭泽做县令是妙真回来后才听说的,此时已然进了冬月,她有些担心道:“也不知我爹能不能适应真正的官场?之前他在苏州,那到底是老家,如今却有所不同了。”

“你就别担忧了,横竖还有我呢。”萧景时倒是觉得徐二鹏没什么问题。

做县令那就是做正印官,岳父还算正直,却又不失圆滑,指不定彭泽县还会政令更清明。他看向妙真,失而复得,他心里不知晓多欢喜。

鞭长莫及的时候,他素来不屑鬼神,竟然都破天荒的去罗汉寺上了一炷香,甚至已然准备冲到浙江去了。

妙真却不希望萧景时为她如此,人生在世,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负责,她只是有点后怕:“日后我还是以自己的安危为主,不让你担心。”

萧景时搂着她道:“也不是没有收获,咱们儿子不是还拜师了么?我帮他请了一位武学师傅教他射箭习武。”

对于孩子们的学业,夫妻二人都很看重。

“这就好,诤哥儿明年也八岁了,一定要抓紧些了。”妙真对小儿子很担忧。

至于庭哥儿那里,身子骨弱一些,况且他又是独苗,妙真能把他养好,就已然是功德一件了,是以要求并不那么严格。

邹氏之前用惯了的管事仆从都没换过,妙真从未打算染指别家财产,但即便如此按照族议,她能分两成分红,年底邹家管事送的这些钱也出乎意料的多。

退了韦纨的股,现下倒是得了这么一笔钱,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

这些银钱妙真同萧景时说了,萧景时就同她商量道:“这孩子籍在苏州,到时候还是要回去苏州科考,我看不如帮他定一桩亲事。如此一来,到时候即便我们不在苏州,也有岳家照应。”

“可咱们不在苏州,倒是不好为他寻亲了。”妙真想了想。

萧景时也道是。

诤哥儿自从请了武学师傅过来之后,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从不喊累,这让萧家上下众人都刮目相看。

一个孩子能够坚韧至此,连大人都佩服不已。

其实诤哥儿也不是没有懈怠的时候,可想起哥哥在苏州读书,据说也是勤学,姐姐亦是常年跟着年炮制药材,苦学针灸,比他还勤奋,他就没有理由懈怠了。

过年时,托欧阳夫人的福,妙真见了不少官眷,也帮族侄庆哥儿定下一桩亲事,这次定的也是一位官家女,是晋江县县令的女儿,这位县令姓贺,正是苏州府人,和他们有乡谊。

贺家姑娘是家中次女,上有姐姐,下有妹妹,并不受宠。这桩亲事于别人而言未必多好,毕竟萧庆家中只是普通乡绅,全靠他自己能干,但他又不走仕途,不似萧彬将来还要参加科举还有机会的。

可贺二姑娘却十分满意,萧庆有萧景时这个族叔,平日又在身边办事,将来随着萧景时水涨船高,那萧庆总会跟着好的。

妙真在来年开春时,就为萧庆下聘,端午节之后就迎了贺家姑娘进门。贺家虽然做着知县,也不是那等狠贪弄权的人,且他家三个女儿,到二女儿这里,也就正好二十四抬嫁妆,勉强算得上不错的行列。

内行人看门道,妙真能看出来这位贺二姑娘果真如同传言中,并不受宠。

但这桩亲事对于萧庆而言却极好,他其实不太缺钱,却缺身份,如今娶了贺氏,就相当于拔高了自己的身份。

大抵也是因为贺氏在家不受宠,出嫁之后,就希望事事完满。每日一早就下厨房亲自做早点给妙真她们,妙真说了好几次也拦不住就随她去了。

但贺氏这点就让林氏非常不满,本来妙真和萧景时也不是她们真的公婆,她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寻常留心些就好,但贺氏的做法,完全是把林氏架在火上烤。

她们的不和连芙姐儿都看出来,悄悄和妙真道:“娘,您该不该管一管?”

“又没闹到我跟前来,我管什么,其实你应该想想。如果你有一日遇到贺氏这般的人,你会怎么办?”妙真笑道。

芙姐儿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陷入沉思,过了片刻才道:“那女儿比她更努力。”

妙真摇头:“那就错了。其实咱们家也有现成的例子,你三伯母很会交际,又会治家,当初我在京城时,交际上就比她差远了。”

“女儿记不清了。”芙姐儿不知道这些事情。

妙真笑道:“那我就说给你听,人家有人家的长处,你也有你的长处,你三伯母擅长交际,可是我擅长医术啊。我如果也跟着她学,这样既容易丢失我的长处,还在人家擅长的领域被人家比下去,如此一来,真个就是邯郸学步了。”

芙姐儿微微点头:“娘说的太是了,但您要是林嫂嫂,又不会医术,该如何是好呢?”

“那就更简单了,你彬哥秀才出身,若是她能敦促你彬哥更进一步,将来中了举人,身份就不同了,这是其一。其二,林氏乃本地大族,天然比咱们这些外地人强,能帮衬我交际,这不比成日鸡鸣起床做饭来的好?”妙真基于她们的处境这般分析。

芙姐儿听明白了,她又拿楼琼玉举例:“那如果是六婶呢?”

妙真笑道:“其实你六婶女红是很好的,可是她后面一直学交际,可你叔父并非官员,平常懂的那些交际也足够了,如此反而本末颠倒。”

芙姐儿听了这一席话,茅塞顿开。

末了,妙真道:“即便你没有任何优势,但只要你的心能定住,熬到最后也胜利了啊。你看许多人少年时天纵英才,但往往容易寿夭,让那些原本平平无奇的捡漏。”

芙姐儿笑道:“娘说的话实在是太有道理了,女儿觉得您比那些法师说的还好。”

“不过是活的久了,见的多了,常常反思才有总结。”妙真道。

如今傅参将已然去了浙江,也把女儿带走了,那个鹿姐儿一走,阮氏的高兴溢于言表,她立马过来妙真这里说话,还问起肇哥儿:“您家大郎科考如何?”

“县试和府试均过了,就是院试如今还未考,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过呢?”妙真笑道。

阮氏不免恭喜道:“这么说来,我这位大侄儿就是童生了,亏姐姐还瞒着。”

“也不是瞒着,他年纪还小,院试三年两次,至少也是明年或者后年,其中变数也大。”妙真心里很为儿子高兴,但是院试也未必好过。

“徐姐姐,肇哥儿如此有出息,我看姐姐早日跟他定下亲事才好。”阮氏也是好心建议。

妙真听在心中,也是思考这个问题。

又说萧家堂兄弟二人,肇哥儿县试、府试均过,邈哥儿则过了县试,折戟于府试上。萧二老爷自然为两个孙儿高兴,只是肇哥儿有些郁闷,他原先有外祖父帮他搜罗许多考题,如今外祖父赴任彭泽,有些文集,还得他自己去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