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都软。(第2/2页)
“你方才和老爷谈论的篇章,我还有些不懂,可否赐教?”
“陆秀才?”
陆挚朝不远处一家“王记荷花糕”走去,几人也跟上,还叫他呢。
陆挚回过神。
面对突然的恭维,他心无波澜,只说:“我得回去了,家人等我。”
这几个秀才哈哈一笑,挑起话题,说:“也是,你还带着家眷呢。”
“甚是少见。”
一个年纪较大的,说:“你还年轻,听为兄一句劝,带母亲说不得还能博个孝顺名声,带妻子算什么?”
“就是。”
“……”
倏地,陆挚停下脚步,几人也都停下。
他语气温和,问:“我有一疑惑:诸位为何不与妻子同行?”
这话问得几人一愣。
陆挚:“是没办法?还是没娶妻?”
几人:“……”
…
且说云芹去了厨房,想看看今天吃什么。
车队里那厨娘却发愁,原来她负责炊事,但今日面发得不好,馒头都被蒸死了,虽然也能吃,就是可惜。
她问云芹:“丫头你帮我看看,今日是咋回事啊。”
云芹一下明了,说:“天气冷,面难发好。”
大娘是张领队的亲娘,第二次跟儿子来北方,以前只住在江南。
江南冬天也冷,却和这里不大一样,她叹气,又好笑:“实在给忘了,还好做得还不多。”
离饭点还有不少时间,云芹和她揉面,再发一次面。
空出的时间里,大娘做菜,云芹等得无趣,就打打下手,边听大娘唠嗑。
等到馒头蒸好了,打开蒸屉,大馒头白白胖胖,蓬松柔软。
云芹拿起一个,烫得来回倒腾两下,撕开馒头,松软且香。
大娘喜滋滋,很是满意:“谢谢你啊丫头,这是你们房内那份,我不收钱,来再给你一个,真是个乖媳妇,可惜我儿没福……”
她后面叨咕什么,云芹没太听。
她知自己得了便宜,笑说:“多谢。”
挎着竹篮,云芹手里撕着大娘给的馒头,一点点吃,自己做的馒头很像文木花做的,柔软热乎,果真好吃。
到他们在驿站歇息的院子时,陆挚也回来了。
他肩上有雪粒,怀里却藏着一包热乎乎的糕点,他把糕点给她,接走装饭的竹篮子。
云芹鼻翼翕动,眼前一亮:“红豆糕。”
陆挚:“好灵的鼻子。”
打开纸包,果然做成荷花形状的红豆糕,看着漂亮可口。
她把纸包塞到竹篮里,继续吃馒头,问:“买了多少啊。”
陆挚:“二十文,八个。”
云芹:“正好,今天的饭不用钱。”便说了那大娘免他们四人一餐的事。
陆挚笑了:“辛苦你。”
“倒还好,”云芹说,“主要那五十多个馒头,发面花了一个时辰呢……”
说着,她微微怔然,握着手里馒头,不语。
陆挚猜到她心情为何低落,问:“想到岳母了?”
云芹:“嗯。”
当日,他们是卯时末走的,五十个馒头加上发面的时间,少说也要一个时辰。
加上阳溪村到长林村的距离,不到寅时,文木花就醒来,裹着衣裳,烧柴揉面做馒头。
那些馒头,也已经吃完了。
她撕下手里这个馒头,又吃了点,忽的,她抬头,对陆挚说:“陆挚,你……戳戳我脑袋。”
陆挚轻笑,一只大手,轻揉她脑袋,却不是戳。
云芹疑惑地看他。
他说:“岳母能戳,我不能。我若戳你,岳母知道了,定会生气。”
云芹:“你、你怎么知道……”
文木花从没当着陆挚的面戳云芹脑袋,不过,有那么几次,文木花戳完她脑袋,陆挚又揉她脑袋。
当时,她还以为是巧合。
却听陆挚说:“几次岳母发火,我进门时,你都护着头。”
云芹腼腆低头,竟是这么暴露的。
是了,她不是想念别人戳她脑袋,是想念文木花了。
如今身上最贵重的行囊,除了一只翡翠镯子、一支累丝翟鸟衔珠金银簪,还多了一个虎娃娃、一包故土。
转眼,已经离开家这么久了。
云芹环顾周围陌生的环境,这里的建筑,和阳河县的也不大相同。
突的,陆挚低声说:“抱歉。”
云芹:“为什么道歉。”
陆挚:“因为我上盛京……”
听得他的理由,云芹不由笑出声,轻打他手臂:“糊涂秀才,我如果不想,就不会来。”
同陆挚出来,她不后悔。
她信自己,也信他。
而这一路的风光,她也铭记在心里,她没忘记文木花的嘱托,要多多地看这个世界。
陆挚也笑了,原来她不止会说呆,还会说糊涂,想来,他着实糊涂,挨了一句,比不挨的轻松。
他眉梢轻抬,俊目里,倏地带着烫人的温度。
云芹本还在笑他,与他视线相接,不由垂眼。
陆挚来牵她的手,云芹躲了躲:“有人。”
陆挚指尖轻掠鼻尖。
外面冷,驿站里其实没什么人走动,但远近还是有两三人的。
自打离开淮州,这一路上,虽然跟着行会走安全,但人很多。
就说这次住驿站,比之前挤客栈好多了,只是,驿站不大,全部借他们,也才三间院子。
陆挚和云芹这一间,除了他们四人外,还有和六人一起住,男女分开。
所以,两人连手都没牵过几回,亲吻也不寻常,常常得避着人,更别说敦伦。
他还在看她,云芹撕下一点馒头,塞给他:“尝尝馒头,很软的。”
陆挚吃了,并不说话。
没等到回应,云芹又问:“软不软啊?”
突的,陆挚上前一步,转过身正对着她,拦在她身前。
云芹停下脚步。
他眼神熠熠,低头,这个动作,让他身上带着的糕点甜香,飘到云芹面前。
她喜欢陆挚一点,就是他身上总是清爽干净。
也是这甜香,让她没反应过来,他干燥温暖的唇,就亲住她的唇。
一触即离,他起身。
这是在外面,还是白天,云芹睁大眼睛,再看左右,万幸应当没人留意,即便如此,她脸颊也如云霞似的,漫红一片。
陆挚却低笑一声,说:“软。”
云芹用手肘怼了下他。
他“唔”了声,顺道去牵她的手,这回她倒是没躲开,他就又说:“都软。”
云芹咬咬唇,说:“知道了,你也软。”
陆挚闷声笑了。
他们的目光,相触一瞬,就又挪开,两人脸颊耳尖,都染上一层粉色,却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