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距离。(第3/4页)

云芹:“那为何奇怪?”

陆蔗一边走,一边说:“奇怪的就是,香囊绣工和娘亲很像哩,我乍一看,还以为是娘亲的。”

陆挚疑惑:“果真?”

陆蔗:“那是,我当时都想捡回家,人家追到我面上问我还给他,叫我好尴尬。”

“说来也是巧,那人如今在山庄帮工,我刚刚又遇到他了。”

云芹笑着说:“确实很巧,我的香囊,也就送过婆婆、净荷……”

说着,她步伐停了下来,心口一紧。

陆挚也明白了,那人可能是汪净荷的儿子,他们在盛京。

很快,他们去见了山庄管事。

管事还怕要问责,陆挚温和说:“你放心,我只是想问问他住在哪里。”

管事说:“此人叫方临,说是盛京外人士,和母亲暂住外城城西平水巷。”

秋阳山庄在郊野,离外城城西不远。

云芹叫陆蔗:“你先回家,那人是娘亲友人的孩子,我们去找找他们。”

陆蔗:“好。”

随即,云芹与陆挚一人一骑,先去外城城西。

只不过,待他们抵达,那城西的某处宅子,却上了锁。

云芹拿起锁头看,坐在外面缝衣裳的街坊见她和陆挚模样俊俏,便搭话:“你们找方家母子?”

陆挚拱手:“叨扰婆子,可知他们去哪了?”

婆子说:“不知道哩,他们不爱和人交际往来,怪得很,就住了小半年,今早上走了。”

云芹放下锁头,同陆挚说:“净荷知道我们以前住在梨树巷。”

陆挚:“我们去梨树巷。”

再一次到城南梨树巷,梨花纷飞,簌簌落下,如若雪瓣洁白。

汪净荷盯着那上锁的屋子。

前些年,房东贪赃已伏法,朝廷没收财产,至今没有处理。

不过汪净荷和秦琳并不知情,街坊也不清楚,见到他们母子,他们打招呼:“方娘子又来了啊。 ”

汪净荷朝他们点头一笑。

半年前他们就问过邻里,他们说:“陆状元去南边做大官了。”

“不是南边吧,我听说是做王爷了。”

“瞎编,状元怎么做王爷?”

“哎呀反正就是做大官。”

“……”

众说纷纭,这宅子却一直寂静无声。

汪净荷以为他们还在京外,在盛京歇到三月末,也是想看看他们会不会调回盛京,回梨树巷的宅子。

秦琳问:“不若问问霍伯伯?”

若非实在没办法,他不会提出这个问题。

他小时候,霍征曾带他骑马,那时他不懂局势紧张,只觉得霍征看起来不好相与,实际也没那么可怖。

可是,送他们母子走的时候,霍征又容不得半点通情。

这么些年,是他们叨扰他了。

汪净荷犹豫片刻,道:“去问问。”

他们坐上马车,秦琳驾马离开梨树巷,一朵梨花旋旋落在车辙子印上。

好一会儿,又一双马蹄印踏在这朵梨花旁。

云芹和陆挚引马抵达梨树巷。

望着熟悉的巷口,她微微晃神。

她才跳下马,要问问街坊,邻里众人激动起来:“状元!娘子!”

“果真是你们,哎哟,娘子不见年纪!”

“……”

陆挚温和一笑,问:“大家最近可有见过一对母子……”

一个婆子抢先说:“有,你说的是方娘子吧?他们每个月都来,刚刚才走!”

云芹:“刚走?”

婆子:“对啊,说是要去找一个霍什么……”

霍征。

云芹和陆挚当即告别邻里。

要去找霍征,就得去内城,而离内城最近的城门是南门,他们也没道理跑东西北门。

两人匆匆骑马抵达。

内城城门口,士兵正在检查进出民众,云芹匆匆看过一张又一张脸,却不见汪净荷。

兵头主动跑过来,拱手说:“陆大人,夫人。”

陆挚道:“方才可有人说要找霍将军?”

兵头:“没有……哦不对,是来了人,说要找霍统领。”

汪净荷和秦琳并不知道,多年下来,霍征已擢升大将军。

他们抵达城门,秦琳拿出半贯钱给士兵,说:“劳烦问问,霍统领可在,就说我们是方荷、方临母子。”

士兵看不上这半贯钱:“去去去,我们统领姓白,你们可搞错了。”

汪净荷:“便是之前的统领,姓霍名征的……”

话没说完,兵头发现这儿的情况,持剑走来,说:“你们是霍将军什么人?”

汪净荷:“是从前的友人。”

霍征上无父母长辈,家宅无妻小,左右无兄弟,可谓亲缘浅薄。

这几年他飞黄腾达,难免有人装作他亲故来攀关系、打秋风,叫人烦不胜烦。

因此,霍征也令人不必理会。

兵头把汪净荷和秦琳当这些人了,驱赶:“谅你们是第一回 ,日后再来攀亲,小心我们打杀了!”

汪净荷叹气。

来的时候,她不抱什么希望,可又想,万一呢。

如今这“万一”也没了。

秦琳也没办法,他重新背上包袱,说:“娘,我们走吧。”

汪净荷:“走吧。”

清明前后,河水早已解冻,他们母子二人抵达码头,还了租借的马车,便又买了登船牌子。

汪净荷小心走在木板上,足下江水茫茫,不知送走多少回未曾告别的人。

她又回眸,看看远处繁华的盛京。

许是最后一眼了。

身后,一个大胡子大汉粗声粗气:“快点啊,磨磨蹭蹭什么。”

汪净荷低头道歉,连忙上船。

南下大船开一次不算容易,岸上,船工还在喊:“去南方,去南方,一人二两银子即可出发……”

只是该上船的人,都上船了。

实在没客人,船工也跳上船,示意解下一道道缆绳。

船上人有些多,秦琳给汪净荷挤出一块地,两人就着白水,吞了点干粮。

这时候,船上有人说:“诶,那两人是不是也要上船?”

“哎哟,船工你们亏了啊。”

“……”

众人说着话,汪净荷不由奇怪,看了出去。

阳光下,两人骑着马,疾驰到了码头。

其中女人高挑,姿容昳丽,她抬手在眼前遮阳,双目明亮,只朝这边瞧着。

是云芹。

是云芹!

汪净荷探出身,挥手:“云芹!”

岸上,云芹眉头一松,她也朝她挥手,双手拢在一处:“小荷!”

风捎来她们的呼声,却也推着船帆,顺着江流远去。

见船离岸越来越远,云芹眼眶叫江风吹得愈发酸涩。

她们还没来得及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