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给他包扎。(第2/3页)
江夫人看她有话要叮嘱,便请孙妈妈坐下,让夏荷先收了药膏出去歇着。
屋里没了旁人,孙妈妈坐在江夫人对面,紧绷着脸说:“太太怎么不想想,要是请大夫来看,别人岂不是知道世子爷那一脚把你踢狠了?要是传到府外去,别人在背后该怎么议论世子爷?”
“说他宠妾灭妻,偏心姨娘,为了一只受伤的猫儿,连正妻都打了?那岂不是坏了世子爷的名声?”
江夫人低头没作声,手指绞着帕子,眼眶有些泛红。
细细一想,孙妈妈提醒得不无道理。
虽说成婚这么多年,世子爷未曾对她温柔体贴过,可也没有动手打过她。
今天这一回,是他喝酒犯了糊涂,才做出这样的事。
夫妻一体,她不能不顾及他的名声。
孙妈妈睨她一眼,道:“太太千万不要忘了,在这国公府里中,凡事要多忍让,要顺着丈夫,讨好妯娌,孝敬公婆,如若不然,以后怎还能有顺心如意的好日子?”
江夫人捂着发闷的胸口,唇边泛起苦笑。
嫁到国公府这些年,她处处小心谨慎,百般忍让顺从,可从没觉得顺心如意过,还不知道闭眼咽气之前,能不能过上好日子。
不过,她是一个商户之家的女儿,嫁进国公府是实打实的高攀。
论出身,比不上三位妯娌,论样貌,比不上世子爷的妾室,况且老太太是国公爷的续弦,世子爷不是她亲生的,她这个国公府的长媳,在婆母面前也处处难为,不受待见。
她不忍让顺从,又有什么办法?
她的长子双目失明,她的小女儿还没定亲,以后还要靠老太太、妯娌和世子爷照顾庇护,她得小心逢迎,委屈求全,不能得罪了任何一个。
江夫人眼中含泪,默叹了口气,道:“妈妈说得是。”
孙妈妈先前曾在高门大户中当过教导嬷嬷,最是懂人情世故规矩礼仪的,她刚出生时,爹娘便特意花了一大笔银子请她来当乳娘,这些年,孙妈妈一直陪在她身边,不仅奶她长大,还处处教导指点她,让她受了不少教诲。
孙妈妈想起今日姜忆安分外出格的举动,眉头一沉,老脸绷紧了几分。
“太太,说句不该说的,大少奶奶今天也太过分了,哪有做儿媳妇的踹公爹的道理?这要是传扬出去,外人怎么看待国公府?以下犯上,忤逆长辈,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不孝,别人岂不会笑话我们国公府连孝道都没有了!”
“大少奶奶嫁进门不到三天,祸事已经闯了好几遭,先是没读过女诫惹了老太太不高兴,又与四太太起了冲突,现在好了,她连柳姨娘都不放在眼里,还把世子爷给打了!太太要是不管束她,照她这样下去,国公府迟早让她掀个底朝天,以后她闯了大祸连累了太太和大少爷,可就哭都都来不及了!”
江夫人捂唇沉闷地咳嗽了几声,一时没有作声。
要搁在以前,孙妈妈给她讲这些道理,她是再同意不过的。
但长媳嫁进来这两天,虽是像孙妈妈说的闯了些祸,可那都是事出有因的,并不是她的错。
孙妈妈眼神咄咄,拧眉盯着不说话的江夫人,严肃了语气教导说:“太太,世子爷被打了,心里定然有气,你得拿出态度来管束管束大少奶奶,让世子爷消了气才行。”
江夫人默了半晌,说:“可是,这次明明是世子爷有错在先。”
孙妈妈皱眉瞥了她一眼,冷冷哼道:“太太可不能这样想,世子爷是什么身份?就算世子爷有错,那也是得太太去赔礼道歉的,哪有让世子爷受气的道理?太太待会儿可别忘了亲自给世子爷送些膏药去,让他消消气。”
江夫人又沉默了半晌。
以前她觉得孙妈妈的话极有道理,每次世子爷与她置气,都是她先去赔礼道歉的。
可这一回,她却不想去了。
江夫人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说:“妈妈,我腿疼,等会儿打发夏荷去秋水院送药吧。”
孙妈妈皱了眉头,但看江夫人实在是伤了腿不便行走,便只好歇了让她去亲自道歉的心思,拔高了声调说:“太太必得记住我的话,光去给世子爷送药还不成,太太必得严厉管束大少奶奶才行!”
江夫人唇角紧抿,道:“妈妈说,该怎么管束她?”
孙妈妈唇角往上挑了几分,立刻道:“太太受伤了,不便出门,教导大少奶奶的事就由我来代劳吧!太太放心,明天我就去静思院教导她,不出一个月,我定然能将她教导好了,再不让她生事。”
江夫人眉心一跳,忙说:“妈妈不必着急,过段时日再说吧,媳妇刚嫁进来几日,想来还没习惯国公府的规矩呢。”
孙妈妈不由冷笑起来,“太太,你也太心软了,大少奶奶闯了祸,你不想尽快管住她,还一味放纵她!要是世子爷生起气来,给了太太一纸休书,太太哭都找不到地方,到时候后悔也晚了!”
江夫人猛得一怔,死死咬紧了唇,眼圈泛红落下泪来。
她不能被世子爷休了,只要还活着一日,她就不能离了国公府,离了儿女。
说罢,见江夫人一味地抹泪不吭声,孙妈妈袖了手站在炕沿边,沉着脸,语气也冷了几分。
“老身一心为太太着想,要是夫人觉得老身说的没用,那老身明日就离了国公府,回老家算了。”
离了孙妈妈,身边连个商量事的人都没有了,江夫人忙道:“妈妈别生气,你要教导媳妇就教导,不过教导的事好好与她说,莫要气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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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院里,贺知砚半靠在榻上,让柳姨娘拿巾帕裹着寒冰给他的脸消肿。
长媳那一脚将自己踹飞在地上,脸磕到地上肿起来半边,疼得他连口茶水都难以喝下。
庶子贺晋平在国子监读书,柳姨娘打发人给他送了信,让他回家照顾世子爷。
此时他与妻子肖氏站在旁边伺候,看着父亲那高高肿起青紫交错的半边脸,道:“爹,大嫂下脚也太狠了。”
贺世子张了张嘴,奈何半边脸肿了嘴也说不出话来,只好含糊不清地骂了句。
柳姨娘朝儿子使了个眼色,贺晋平会意,忙从怀里掏出一只白瓷药瓶来,说:“爹,这是肖氏让我给您送来的红花油,消肿止痛的,抹上立时见效。”
贺知砚抬了抬下巴,柳姨娘便将药瓶接了过来看了看,倒出几滴药油来涂在他的脸上。
这药油果然是好的,脸上火辣辣的肿痛消减了不少,贺知砚指了指桌上的茶,柳姨娘便亲手端到他唇边。
贺知砚抿了几口茶,一想到正妻与长媳,脸色登时黑沉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