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她疑心顿起。
月华院中,江夫人邀请三个妯娌来尝新茶,几人喝着茶,坐在一处说话。
闲聊间,江夫人想起儿媳叮嘱过她的话,便道:“听说忠顺伯府家的小郎君与许御史家的嫡女成亲不到一年,就生了一个大胖儿子,真是一桩好姻缘。”
秦氏听完,沉默不语,眼中却闪过几抹艳羡。
崔氏听到大嫂提起这个这话头,便想起另一件相似的姻缘来。
“大嫂,前些日子那张尚书的女儿嫁给了一个知县的儿子,听说是两家指腹为婚的,这知县的儿子娶了尚书的女儿,以后入了仕途,还不得平步青云?”
谢氏也道:“远的不说,就说我兄弟的下属,原来不过是个六品的小官,娶了个继妻是刘侍郎家的庶女,现已外放到江州做知府去了。”
听几个妯娌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秦氏一言不发,脸色却越发难堪。
这些人家娶的媳妇,都比自己的儿媳出身好。
就算不提别的,只说公府里的,谢氏的长媳贾氏出身将军府,就连大房的庶媳肖氏,也是个五品官宦家的女儿,只有她的儿媳温氏与长房的小姜氏出身比旁人低。
妯娌们这些话,她不爱听,坐了一会儿,便拉着脸走了。
到了外头,只听一阵霍霍磨刀的声音传来,秦氏往前走了几步,看到姜忆安正在路旁磨刀,不禁唬了一跳,脸色也刷得变了。
她定了定神,隔着远远的距离,道:“大侄媳妇,你在这里磨刀做什么?”
姜忆安抬头,似是才看见她,笑着把刀扔给香草,让她放到箱子里。
之后她走到秦氏面前,看四周无人,方神神秘秘地道:“二婶,先前我夫君不有克妻的传言吗?我找了个道士算了算,那道士说我夫君身上确实是有些煞气的,只有我能解他那煞气。她让我每逢初一十五的时候,找个没人的地方磨刀驱煞,还说只要坚持照做,不仅我夫君的眼睛能复明,而且以后他还会平步青云,封侯拜相!这不今天又到十五了,我差点忘了磨刀,道士给我指点了方位,说这个地方极好,我就到这里来磨刀来了。”
听姜忆安提到贺晋远克妻的事,想起被他克死的远房侄女,秦氏不由捏紧了手里的帕子,脸上闪过几分疼惜之色。
但下一瞬,在听到她提起道士时,眼睛倏地瞪圆了。
这道士算的真是准极了!
自她这大侄媳妇嫁进国公府之后,大侄的状况可不是一天比一天好转,非但眼睛已经好了,现在入朝为官,也做到了三品,以后封侯拜相也不是没可能的!
秦氏想了想,道:“真有这样厉害的道士?我怎么没见你把人请到府里来过?”
姜忆安摆了摆手,道:“这是我在娘家时找的道士看的,那道士与我娘家有点亲戚关系,平时他给人卜卦指点讲究个缘分,且只看一回,极其苛刻的。要不是有他为我指点,就冲我夫君那个克妻在外的名声,我还不敢嫁进来呢!”
说罢,她笑了笑,便打算离开,秦氏急忙叫住了她,道:“大侄媳妇,那道士在哪里?你告诉我,我也去找他算一算。”
姜忆安看上去有些为难,犹犹豫豫的,不想往外说,秦氏急得不得了,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姜忆安想了一会儿,似下定决心般握了下拳头,道:“二婶,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对别人说,那道士这会儿就在我院里,不过他脾性古怪,不爱见人,不然我早让她给各位婶子们都算一算了。现在我去给他说一说好话,要是他答应给你算卜,那自然是好事,如果他不答应,我也没办法。”
秦氏便都应下。
到了静思院,姜忆安便让秦氏在正房里坐等。
不一会儿,她高兴地过来,道:“二婶,道士同意了,不过他也是有缘给你算一回,算完之后,你不要告诉别人,否则他算的就不灵验了。”
秦氏一口答应,“我晓得了。”
姜忆安便引她去了跨院一间光线晦暗的屋子里。
此时屋里坐着一个身姿笔挺的男道,穿了一身白袍,留一把飘然长须,只是头戴斗笠遮住了半边脸,看不太清什么模样。
秦氏看他一眼,觉得有仙风道骨的气质,心里便先信了三分,笑着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姜忆安自觉退去,让秦氏在屋里说话。
待屋里没了旁人,秦氏迫不及待地问道:“高人,听说你算卦极准,我想算一算,我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
道士让她报生辰八字来。
秦氏报了之后,道士屈指念念有词了一番,用沙哑深沉的声音淡声道:“你命里有个克夫的儿媳,她非但不能为你们家绵延子嗣,且还会对你儿子的前程极其不利。”
秦氏一想,果真如此,那温氏嫁进来之后没有生下孩子不说,她的儿子科举也落第了,可不是克夫吗?
想到这个,她不禁拧起了眉头,又道:“高人,那可有破解之法?”
道士又屈指算了算,说:“这个简单,让你的儿子与儿媳和离,让她心甘情愿高高兴兴地离开国公府,免得再留下克夫的煞气。他们夫妻和离了以后后,你再为你儿子娶个门当户对的旺夫女就是了。”
说罢,便不再多言。
秦氏大为信服地看了那道士几眼,见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便默默退了出去。
到了房外,姜忆安已在等着了,看她走了出来,便道:“二婶,怎么样,他可给你算了?”
秦氏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只道:“大侄媳妇,你代我向高人道谢吧。”
说完,便脚步匆匆地走了。
等秦氏离开,姜忆安看了眼厢房的方向,快步走了进去。
房里,贺晋远已摘下斗笠,下巴上的长须也放到了一旁,神色虽十分平静,但看向她的眼神,却有几分幽怨。
“娘子,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他声音有些发闷地说。
姜忆安踮起脚来啪叽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眯眯道:“夫君,你放心,没有下次了,你这次帮了忙,想要我怎么谢你?”
贺晋远垂眸看了眼她的嫣红柔软的唇瓣,耳根有些泛红。
他轻咳了一声,正色道:“娘子,谢我的事,晚上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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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青云院后,秦氏一直没有说话,还坐在那里出神地喝起了茶。
二爷贺知林正在案上泼墨作画,看她坐在那里半天没吭声,便将笔搁下,转动轮舆到了她面前。
“可是有事?”
秦氏回过神来,皱着眉头道:“老爷,我想着,以后您要袭爵,咱们儿子成了世子,咱们二房是越来越好了,只是有一点,那温氏至今没生个孩子出来,怎么能不让我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