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二叔真是丧心病狂!(第3/4页)

迎着他情绪有几分复杂的视线,秦秉正面不改色,神色自若。

两人很快说回正题。

日前小厮奉贺二爷的指使去了江州,石松带着府衙的捕快一路悄然跟踪,在他与赵掌柜碰面时,当场将赵掌柜抓捕带回京都,关进了刑房。

那小厮虽只是送信,并不知情,为免泄露消息,也还是先将他暂押到了刑房。

当年的案件秘密重启,秦秉正会亲自审问过。

想到刑房里的赵掌柜,即便没有在供纸上按下指印,结果也已与所想没有差别,贺晋远唇角紧抿,神色越发沉凝。

秦秉正的脸色,亦沉冷肃然。

过了许久,他沉沉看了一眼贺晋远,语气沉重地道,“以前我曾怪过你。怪你高中状元之后得意忘形,破例去外面饮酒,害得文修葬身火海。”

贺晋远开口,嗓音有些干哑,“我知道。”

所以他双目失明以后,别说同窗好友埋怨疏远他,连他自己都对自己深恶痛绝!

秦秉正深吸一口气,压下沉沉起伏的情绪,道:“现在事情很快就会真相大白,我要为曾经的疏远向你道歉。”

贺晋远唇角悄然勾起一抹弧度,道:“你无需道歉,身为好友,你从未失职过。”

秦秉正眸底隐约泛红,“我即刻就会去审问,等赵掌柜供出背后主谋,所有牵涉其中的人按律量刑后,我们总算能给文修一个交代了。”

贺晋远默然片刻,哑声道:“还有那位受我牵累,枉死的秦姑娘。”

秦秉正拍了拍他的肩头,沉声道:“你放心,剩下的事都交给我。”

贺晋远默然深吸一口气。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无论如何,二叔终将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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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锦翠园的漱石斋,却亮着几盏灯。

此斋位于锦翠园的山坡之上,这原是先前老太太带领众人中秋赏月的地方,不但可以俯瞰整个锦翠园的美景,斋内花木扶疏,竹楼翘檐,还有一番与众不同的风景。

斋内的青竹楼,是贺二爷闲暇作画的地方。

因竹楼在山坡上,地势陡峭,晚间不易行走,贺二爷由四人抬着步辇走了上去,来福则在后推着他平日坐的轮椅与拄的拐杖。

因担心那步辇行走不稳,老二会从上面摔下来,国公爷一手搭在步辇的扶手上,稳步循着石阶朝山坡上走着。

贺二爷偶尔侧眸,看一眼父亲。

月色清朗,他老人家迈着大步向前,看着前方的眼神冷肃犀利,但坚毅的脸庞,却带着一丝笑意。

国公爷突然道:“爹还记得,你小时候调皮,喜欢爬上爬下,没个消停的时候......”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下了话头,沉沉看了眼身畔的儿子。

贺二爷沉默没有作声。

小时候,他是调皮好动,但自从那年从山坡上滚下摔断了腿,他的双腿,就没再动弹过。

而他的父亲,因在外征战,直到年底回来,才知晓他断了腿。

贺二爷忽地一笑,眸中浮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爹,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国公爷叹道:“是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这个当爹的,于国无愧,做爹却不够称职,几个儿子中,惟有老二身体残疾,若是能用他的腿换回儿子的腿,他不会说半个不字。

可惜没有如果。

国公爷举目望向远处,压下胸中沉闷起伏的情绪。

贺二爷的画作放在了青竹楼三层阁楼内的书房里。

到了楼上,他重新坐在轮椅上,几个抬步辇的小厮去楼下等待,来福则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旁。

庆贺国公爷寿辰的画,高悬在阁楼的东墙上。

是一幅寓意福寿康宁的祝寿图。

因要看得更清楚些,阁楼内点了许多盏灯烛,四周的书架满满当当,存放的都是贺二爷闲暇时看的书画。

国公爷目不转睛地看着祝寿图,隔空点了点那一处突兀的墨迹,捋须微笑,“画上怎有一处浓墨?怎么,作画时分心了?”

贺二爷笑道:“是儿子技艺不佳,让爹见笑了。”

国公爷沉沉看他一眼,“瑕不掩瑜,爹很喜欢。”

贺二爷没说什么,低头不自在地摩挲几下扶手,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

国公爷欣赏了一会儿画作,浓倦的睡意便涌来,实在撑不住有些困了。

贺二爷道:“爹,您累了,要不先在这里歇息一下吧。”

国公爷叹气笑了笑。

年轻的时候行兵打仗,几日不眠不休依然不觉疲倦,现如今年纪上来,不服老不行,这困意上头,似乎要立刻倒头就睡才行。

“你去让人给我倒盏浓茶来,喝了醒醒神。”

贺二爷朝来福点了点头。

来福会意,端了一盏浓茶过来,国公爷喝过之后,感觉困意更是来势汹汹,便靠在罗汉榻上闭眼歇息片刻。

只是刚躺到榻上,不一会儿,房内便响起了沉稳均匀的呼吸声。

贺二爷道:“爹?”

连唤了几声,国公爷依然闭眼睡得深沉。

沉沉看了几息父亲的面容,贺二爷将早已写好的遗令拿了出来。

来福看向那遗令。

二爷模仿国公爷的字迹,上面遗令的大体意思是,如果有朝一日,国公爷与世子均遭遇不测,则将国公爵位传于贺晋睿。

贺二爷看他一眼,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

来福鼻子一酸,眼中隐约有泪浮现,“二爷,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贺二爷举目眺向窗外浓浓的夜色,苍白的脸庞挤出一丝意味难辨的笑意。

他没料到大房侄子会有双目复明的那一天,更没料到他会着手查当年的案子。

先前大侄年少,又对他这个叔父不设防,躲在暗处陷害他并不费力。

而今他步入朝堂,羽翼渐丰,他这个困在轮椅上的残疾叔父,根本无法与他斗智斗勇。

不过,他也并非无计可施,如今他先走一步,凭着这份父亲伪造的遗令,他的儿子依然可以继承国公爵位,他的妻子也可以敕封诰命,安享尊荣。

这是他最后的办法了。

贺二爷沉默许久,道:“去按照我吩咐的做。”

来福点了点头,从国公爷的衣袋里摸出私印,先在遗令上盖了他的印章,之后又按上了他的指印。

贺二爷道:“你把遗令放到我的书房之中,办完这件事,你便离开京都,不要再回来了。”

来福含泪应下。

他将遗令揣进怀中,之后将灯烛推翻在地。

烛火引燃了竹楼内窗幔书画,火苗猛地窜起,滚滚浓烟在房内逐渐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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