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等他(第2/4页)
春莺已经在他身前燃上了琉璃灯,他耐心的从头开始看,一开头写的就是李婆婆和大丫上京来寻她,说的安驸马的事情,他觉得也没什么特别的,这事儿的细节他已经很清楚了,只待看到信的末尾。
“前事我之过,辗转难安,日思君影,夜梦君言,特书此信赔罪,望君解怀,速归相见。”
他的心微不可闻的便动了下,他的眼前不禁浮现出她在灯影下写这信的模样,那个时候她肯定很想他陪在她身边吧。
“日思君影,夜梦君言”。
看到这几个字她更是不禁就笑了,面对着他的时候她何曾说过一句这般的话,怕也只有在那个时候才会想念他的紧吧。
眼光最后定格在最后几个字“速归相见”上,瞬间他的身体就跟接受到某种命令似的,迫不及待的就想拔腿就走,回到茗园去见她。
他小心翼翼的叠放好那封信,放进一旁精美的匣子里,还给上了锁之后,才准备起身离开,他没那么好的心情继续留在这等崔召的训斥了。
只他刚起了个身,宴七就匆匆从外面奔跑而来,微垂着头,单膝跪地禀报道:
“爷,属下不辱使命,从萧统领身上抢了这个荷包。”
说完,还是低垂着个头,双手捧着将那荷包郑重的递给了崔彦,仿是交代一件极其珍贵的物件似的。
崔彦接过荷包大拇指狠狠在上面兰花的位置摩挲着,半晌才上挑了眼尾道:
“抢?”
他是让他去抢的吗,这个宴七用词也太不精准了。
“对不起,世子,属下原本是想去偷过来的,但是萧统领宝贝这个荷包的紧,从不离身,连洗澡都要放在眼前,睡觉也是双手紧紧护着,小的实在找不到偷的机会,只得趁他不备直接给抢了过来。”
崔彦......这个萧策怕是有什么毛病,天天如此宝贝着,他难道不累。
不管如何拿到了就好,他也不想跟一个暗卫计较,正准备挥退他,却见他用窄袖遮住的脸庞一片鼻青脸肿的,顿时就明白过来了。
“手放下。”
宴七才委委屈屈的收回了手,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崔彦才被气笑了道:
“你被他给揍了?”
宴七觉得很是有点丢脸,忙给自己辩解道:
“萧统领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属下是用智慧战胜了他的。”
崔彦咬着牙,微微蜷起的嘴角透着冷意道:
“你倒是说说你有何智慧?”
“小的虽被他揍的鼻青脸肿,但是小的誓死不承认拿了他的荷包,而且趁间隙将那荷包塞进了忠义伯府沈三娘子的身上,待从萧统领手上解脱出来后,又从沈三娘子的身上偷了过来,到现在萧统领都以为是沈三娘子拿了他的荷包呢。”
听完宴七说完这些,崔彦却是慢慢转动着手中的一方印章,似是陷入了沉思,又半晌才道:
“沈三娘子可有婚配?”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只一个荷包,爷放心,必是不会影响到她婚约的。”
崔彦却是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不要自作聪明,去查。”
宴七才紧闭了嘴巴,抱着自己的头,飞也似的退了出去。
崔彦才盯着手中那个旧的不能再旧的荷包,嫉妒得眼睛发红,面冒黑烟,好半天才说服自己平静下来,一个荷包而已,他迟早也是会有的。
说完他又将那个荷包锁进了那个装信的匣子里。
直到此时,他才算彻底的平静了下来,再次准备起身出门,门外却又传来崔召身边刘管事的声音:
“世子,国公爷命小的过来有事相请。”
崔彦才无奈的又坐了下来,看来今日的这顿训斥是少不了,只得道:
“进来吧。”
刘管事才道明来意:“世子,夫人那边头风犯了痛了一日,宫里的太医过来瞧了开了方子也没什么用,国公爷说记得先夫人的嫁妆里有一味专治头风的膏药川芎膏,很有效果,国公爷让你给找出来先给夫人用上。”
崔召什么时候对母亲的嫁妆单子这么了解了,他连母亲犯头风都不在乎,又怎会知道她日常用药,这个殷氏还真是会来事,从没听说她有头疼的毛病,这头风难道还会突然的冒出来不成,真正是拐着弯的想要一点点侵吞母亲的嫁妆。
他心中虽然冷笑不止,但面上却是他惯会的假笑道:
“真是不巧,前儿官家也找我讨要川芎膏,说是有宫妃犯了头疾,我想着母亲故去后,府中也没人用得上,便全都孝敬了官家。”
刘管事虽知道这趟差事必不会好办,但是他没料到世子竟拒绝的这般干脆,而且搬出了官家来,谁都无话可说。
他只有讪讪的提出告辞,父子之间的事,还是让国公爷亲自来处理吧。
而崔彦也知道,刘管事一向是个识时务的,他好打发,但是崔召却并不会善罢甘休,以他对殷氏的宠爱,誓必会亲自过来逼迫他这个儿子将东西交出来的。
少不得他便立即起了身,再不敢耽误,大步就往府外去,怕再被崔召给逮住了,少不得又要废一番口舌和他周旋这些内宅里极其没意思的事儿。
谁知道他千防万防、紧赶慢赶,还是在府门口被崔召给拦了下来,他刚坐上了车,车帘子就被人掀开了来。
崔召衣衫凌乱,急得满头大汗,声音带着他平日少有的低声下气道:
“川芎膏真的没有了吗?就不能从哪里再匀出来一点,你母......殷氏已经痛了一日了。“
崔彦抬眸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父亲,他身上的肌肉线条还在微微颤动着,他应是从内院直接跑过来的,堂堂国公爷在府邸奔跑成什么样,那么多的下人看着主子慌慌张张又该作何感想。
他还真是只要涉及到殷氏的事情就会昏了头,痛了一日又如何了,当年母亲可是整整痛了半个月,都不见他皱下眉的,殷氏这莫名其妙的痛了才一天,他就完全不在乎一个国公爷的体面了,竟还能卸下父亲的威严来跟他这个儿子商量。
他只觉得有点难过,小时候也曾乞求父亲的爱,好在失望多了就渐渐习惯了,他以为他再也不会在乎他的关怀了,却没想到在见到他为别人做到如此地步时,他的心还是微微颤了下。
他敛了敛眼睫,不让他看出他眼底的情绪,却没有回答他的话,只问:
“父亲今日唤我回来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