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5页)
一号长得高挑,性情直爽且极有主见,甚至因为嗓门大而稍显凶悍,短暂相处下来,大伙儿都默认她是大姐头,不会主动招惹挑衅。
郑春荣针对宝诺自然是为了她家姝华小姐,旁人不知内情,只当她将宝诺视为竞争对手,所以才会夹枪带棒。
一号瞬间脾气上来,站起身:“我就是看不惯你的做派,怎么了,不服出来跟我比试比试拳脚呗。”
郑春荣也不傻:“呵,我来这里是要做游影,不是跟人打架斗殴的。”
一号眯眼逼近,二号、五号和七号赶忙劝阻:“别动手,大家在一个阵营,不好起内讧,让人笑话。”
男队那边已经在看笑话了。
“女人打架我还没见过,听说甚为壮观,扯头发扇耳光,抓脸撕衣裳,你们该不会要来这套吧?”
“岂有此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欺人太甚!”
教官见他们剑拔弩张,这就要干架,随即高声制止:“展示即可,不能斗殴,此地不是市井瓦舍,你们也不是江湖草莽!”
五号凑近宝诺低语:“将我等分为男女两个阵营,推波助澜,使我们对立相斗,真不知打的什么算盘。”
宝诺也放低声音:“往好处想,为了激发斗志,唤醒原始血性,分组和对抗能培养荣誉感和使命感,这是凝聚人心的手段,你没发现大家已经不知不觉进入角色了吗?”
五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往坏处想呢?”
宝诺瞥着惊鸿司的老狐狸:“制造纷争,借机观察我们每个人的反应,这群老鸟个个都是挑动情绪的高手。”
五号咋舌,扯着嘴角:“把我们当猴耍呢,指哪儿打哪儿?”
宝诺发现秦臻看了过来,于是清咳一声,端正背脊,装作老实静坐的模样。
这时,二营和三营分别走出两名女子,面色严肃,眉宇间隐含恼怒,似乎对男队的挑衅非常不满。
“启禀教官,在下略懂剑术,愿舞剑助兴。”
“可以,取剑来吧。”
这时男队有人抬手道:“我的剑借给你。”
那姑娘冷冷清清瞥了他一眼,不予理睬,坚持用自己的武器。
“……”
“人家不领情,你收收好意吧。”
男子被调侃,面色发红,尴尬地抿嘴笑笑。
“她是几号?”
“丁组五十三,家里好像开铁铺的。”
“难怪她那把剑如此精致,定是她父亲精心打造,为女儿傍身。”
五十三号清瘦而高挑,浑身自带冷冽幽静之感,仿佛暮春之月,独悬天幕,遥照山峦空谷。
“瞧这架势,这身段。”六号七号不由自主学起她的姿态,脖子伸长,背脊挺直,如同仙鹤。
宝诺专心致志观赏,真如窥见月下仙鹤般美轮美奂,她忍不住鼓掌叫好:“漂亮!”
“与某些大老粗相比,真是云泥之别啊!”一号放声赞叹。
五十三号收剑退场,另一位姑娘上前抱拳示意,她使峨嵋刺,那是一种短小精悍的武器,两头为尖刺,中间有一圆环,套于中指。
“峨嵋刺最适合女子使用,灵巧轻便,隐蔽性强,只是面对长兵器容易吃亏。”
宝诺听见身后的谈论,心里倒不这么想,虽然男女之间有一些天生的差异,但武器不应该区分男女,只要自己喜欢,用得顺手,勤加练习,女子也可以用力量型的兵械。伍仁叔曾提起一位侠女,她的武器便是足足百斤重的擂鼓瓮金锤,没人能顶得住两下。
“精彩。”教官连声赞扬:“贴身绞杀如玉女穿梭,奇险奇诡,连环追刺如流星追月,招式耍得相当漂亮。”
“可惜灵动有余,刚劲不足。”另一教官道:“惊鸿司游影用刀,还有人会刀吗?”
这下大伙儿齐刷刷转向宝诺。
女队中不可能只有她用刀,但选择韬光养晦者亦不在少数,宝诺出了一次风头之后再想隐藏于人群已不现实。好在她想得开,并非扭捏纠结的性格,事已至此,不如大大方方地出去。
一号五号攥拳为她呐喊助威。
宝诺取出雁翎刀。
刀法招式比剑简洁,气势更加刚猛,注重心意合一。
缠头、裹脑,劈、砍、撩、挂,横斩、崩、抹,守如缠丝,攻如疾风,宝诺勤加苦练数月,有伍仁叔这位高手陪她对抗实战,虽不至于速成武士,但已掌握基本功和核心技法,拿出来展示很能唬人,力量与美感兼具,打得行云流水,颇为赏心悦目。
“好!!”
“四号!四号!”
这下何止小出风头,从里到外,连大营周围树上打瞌睡的乌鸦都晓得她这号人物了。
才第一天。
倘若伍仁叔得知她如此高调,必定焦急叹气,用无可奈何的表情。
天色渐晚,众人散了,宝诺去浴房洗澡,沿途遇见的人都用赞赏的眼神望过来,她怪不好意思。
沐浴的地方有隔断,方寸之地,每人只能用一桶热水,且洗漱不能超过一盏茶的功夫。如此紧张的环境,自然不如在家里那么便利,但宝诺适应飞快,以前在家喜欢泡澡享受,磨磨蹭蹭悠闲懒散,可是现在也能跟上苛刻的节奏,迅速把自己搓干净,利索痛快,感觉也不赖。
沐浴完,换下的脏衣裳放在桶里,拿去浣洗处清洗,一天下来早已被汗水浸湿,每日都得勤换。
宝诺刚提着水桶走出浴房,倒是和郑春荣打了个照面。
谁也没理谁,宝诺自顾往水槽方向去,感觉身后有道目光死死紧盯,没带几分善意。
夜里大伙儿又聊得热络,宝诺犯困,早早上床休息,养精蓄锐。
亥时初刻熄灯,营舍逐渐归于沉寂,幽冷月光从纸糊的窗子映照进来,熟睡的姑娘们仿佛形态各异的陶瓷,每一个都独一无二。
就在万籁俱寂之下,郑春荣悄悄爬下床,鬼鬼祟祟的手朝宝诺的靴子探去,摸了会儿,顿住,心下又惊又喜,笑意攀上脸颊——原来如此,好好好,她终于找到机会替姝华小姐出气了。
次日清晨,照常跑完步,所有人在大营前集合。
根据昨日的表现,教官突然宣布了几名淘汰者,够残忍,七日一考,但淘汰名单随时产生,促使大家绷紧神经,时刻不得松懈。
“太可怕了。”五号听完名单,没有自己,暗松口气:“被刷下去还不能立刻走人,得等到山门打开……留在此地看我们训练,他们得有多煎熬啊。”
宝诺没有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