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2/3页)
她说:“我要检查一下,有没有哪儿坏掉。”
他挑眉笑睨着她,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把脸凑过去,闭上眼睛,献宝似的将自己献给她。
“看吧。”
“你可真是一点儿也不矜持。”
“矜持?要那玩意儿做甚?”
宝诺轻抚他的眼皮,问:“看不见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想你会摸到哪里。”
“……我是说你被毒瞎的时候。”
他睁眼瞧她,微微带笑:“想很多事情啊,瞎了以后如何对付厉濯楠,永乐宗的未来该走向何处,底下那些赌上身家性命投靠我的兄弟怎么办,还有想回多宝客栈。”谢随野说:“那时我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子,真想再看一眼,记在心里。”
宝诺明知他这话一半真,一半引诱,仍旧心动不已。
她主动凑过去吻他。
谢随野差点没笑出声,心里得意,美得很。
睡前她突然琢磨一件事,问:“鱼从仙的医术那么高,能把你的眼睛治好,有没有帮你看看魂魄错乱这个病?”
谢随野愣了愣:“我倒没想过,怎么,你希望我去医治吗?”
“总得弄清楚这个病怎么回事嘛。”
谢随野:“万一他说能治,但治好以后只能留下一个灵魂呢。”
话音落下,宝诺全身的血液霎时凉了大半,僵硬地支起脖子看着他:“不要这样吓我,大夫还没下定论呢。”
她这副如临大敌又惊恐无措的样子倒是可怜,谢随野不再逗她,把人搂到怀里。
“我不过随口一说。别想那么多,贴着我睡觉。”
翌日清晨,吃过早饭不久,九华门派人送来两只锦盒,一大一小,谢随野让秉申打开,大的那只装着蒲察元挥的头颅,小的那只装着宁家祖传的扳指。
宝诺皱紧眉头上前确认,早饭差点吐出来。
她拿走扳指,想立刻启程回去复命。
“急什么。”谢随野自然不放人:“你的脚还没好,现在走,岂非功亏一篑。”
宝诺也纠结:“可是我不想耽误任务。”
这时外面进来一名弟子,手里拎着鸟笼,递给秉申。
谢随野在案前写了张字条,卷好,塞入极小的竹管内,让秉申绑在信鸽腿上。
“消息先传回去,你的任务也算圆满。”
宝诺看着那只健壮精神的鸽子:“能行吗?宴州距离平安州两千多里地呢。”
“这是行家训练的信鸽,万中挑一,从未失手。放它出去,一日之内就能把消息带回平安州。”
谢随野说完,秉申和弟子出去放鸽子。
宝诺怪道:“你要把消息传给谁?”
“詹亭方,当年从内乱中逃出去的旧人,这些年一直在平安州帮我做事。”谢随野说:“他会用他的方式告知惊鸿司和宁纵。”
宝诺屏住呼吸看着他:“没见到扳指,宁纵如何能信?”
谢随野笑道:“他是我的人,信我更甚于惊鸿司。”
“他竟然是永乐宗的弟子?!”
“不是。”谢随野说:“我派去监视岐王和水寇的暗枭把他救下,顺便跟他做了笔交易。”
宝诺脑子嗡嗡作响:“你早就在提防岐王?”
“他谋反的意图那么明显,不早做防范,我怕殃及池鱼,多宝客栈会有危险。”谢随野歪在圈椅里,慢条斯理:“我的两个暗枭混进水寨,后来又帮着宁纵加入水寨,等待复仇的时机。”
千丝万缕汇聚一处,证实了宝诺这段时间不敢直面的猜想。
“怎么不继续问了?”谢随野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似笑非笑地揶揄:“突然发现自己被算计,掉进一张精心编织的网,上了贼船,害怕了?”
宝诺才不怕,她深呼吸:“你还真是处心积虑,把我引到宴州,就为了治腿吗?”
谢随野打量她许久,确认她是真的没有排斥:“一来治腿,二来躲避平安州的乱流,三来让你看看,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宝诺愣住。
他的目光幽暗而深邃,从来都会第一时间落在她身上,像是一种永恒的追随。
“所以你看见我了吗,宝诺?”
听到这句话,她全身都麻了。
谢随野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里,在这个以他主导永乐之境,有着成千上万的拥趸和爱戴,亦有掩埋于过去的凶残和血债,还有塑造出今日之他的童年回忆。他的快乐、仇恨、痛苦、权势,难以言说的心绪,通通袒露在她面前。
平安州的谢掌柜只是他的冰山一角,加上永乐宗的垂曜天才是完整的他。
他想被宝诺看见。
想要她接纳自己的全部。
“哥哥……”
“你该知道,我不只是你的哥哥。”他半开玩笑的语气:“上了贼船可没那么容易下去。”
宝诺说:“我是惊鸿司游影,不怕贼惦记。”
他瞬间笑起来,明亮如骄阳,抬手招呼:“过来。”
宝诺走过去。
谢随野把她揽到腿上坐着,胳膊圈住她的腰,低头贴近:“复仇这件大事办完,永乐宗也走上正轨,接下来该办你了。”
“……”宝诺霎时双耳滚烫,什么叫办我?这叫什么话?!
“脸红得真快。”谢随野嗤笑:“你是不是敏感得有点过分?”
“我能有你敏感吗?”宝诺下意识顶回去:“你都……”
话到嘴边却难以启齿,咬紧牙关,愈发心慌意乱。
“说出来呀。”谢随野眯起眼睛,夜潮般海雾弥漫:“我怎么了?”
宝诺的呼吸像蒸熟的热气,烧得十分厉害。
可她不想示弱,不想因他几句话就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哥哥很难受吧。”宝诺捏起他的下巴:“你可以求我,或许我愿意帮你。”
“好啊。”他居然想也不想就答应:“求求你了,妹妹。”
宝诺惊得立马松开手,几乎跳起身脱离他的怀抱,说话也变得磕磕巴巴:“你、你还有做宗主的样吗?”
谢随野饶有兴致地往后靠,双腿岔开,身子稍稍歪斜,单手支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么不经逗,我还以为你多厉害。”
宝诺懒得理他——其实是词穷说不过,扭头气哄哄地走了。
掌灯时分,宝诺沐浴完,躺在矮榻上晾头发,手里拿着宁记的玉扳指端详。
“想什么呢?”谢随野进来,见她发呆,顺手抄起瓶中一根孔雀羽毛挠她。
宝诺轻叹:“小小一枚扳指,背后却牵连上百条人命,岐王一党真是阴狠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