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赴苍琅 你可是为了我才来苍琅的?……(第2/3页)
话音落,他双目一阖,只见灯芯火光一黯,竟是自行碎掉了最后一点残魂。
尉迟聘今日难逃一死,他自行碎魂反而要少受罪。只他诡计多端,应姗往魂灯里接连打了几个灵诀,确保他死得不能再死,方将魂灯归还何不归。
“何掌门,炎危行的魂灯可送回涯剑山了。”
元秋临眸光复杂地望了望魂灯,以她对尉迟聘的了解,他之所以撑着不死,不仅是为了一线生机,还为了见云杪师姐一面。可惜云杪师姐走得决绝,连一面都不愿给他。
她身旁的长天宗宗主祝绫戈目光炯炯地看着辞婴和怀生,心道涯剑山这运道也没谁了,两个都是他们涯剑山的弟子。
她有一肚子话要问,却又不敢出声,唯恐冒犯了他们。
应栖禾道:“五位宗主可定好了的闯山人大比的日子?”
何不归长袖一拂,收起炎危行的魂灯,道:“五年后的三月初九,各宗门依照惯例送来参选的弟子。”
应栖禾想了想,颔首道:“早些定下也好,如此便可早日去东陵参加秋狩。方才尉迟聘所述,应姗会发剑书给余下的八宗三世家,今日便到此罢。”
她疲惫地躺回棺椁,一个法阵从她身下飞出,只见白光一闪,她与她栖身的棺椁同时消失在灵冢。
尉迟聘所看见的那个界域,在场的五个宗主无人不好奇。但应栖禾不问,他们自然也不能开口问。
问了又有何用?他们是人非兽,苍琅人族宁死也不做丧失人智的煞兽。
何不归第一个离开灵冢,“我先回涯剑山,你二人可在丹谷多逗留一些时日。”
元秋临、见灯大师冲怀生长鞠一躬,飘然而去。祝绫戈望着师兄妹二人欲言又止,拱手一鞠躬后,到底是带着一肚子问题离开了。
最后离开的是裴朔,他一袭绯红长袍,这颜色鲜艳的合欢宗宗主服穿在他身竟风雅至极,站在应姗身旁宛若一对璧人。
他对怀生温和道:“若是头疾又犯,可来合欢宗寻我,我让封叙给你弹《天音诀》。”
言罢又看向应姗,一字一顿道:“应师妹保重。”
应姗眼睫半垂,回道:“裴师兄保重。”
裴朔默然半晌,终是轻轻一颔首,消失在灵冢。
应姗在他离去后方缓缓抬起眼睫,对怀生道:“来我丹室,我给你检查一下。”
从前怀生只要修补完乾坤镜或是闭关出来,应姗总要给她仔仔细细检查一番。这次也不例外,怀生一到丹室,便跟幼时一样乖乖闭上眼,由着应姗的灵力游走在自个的经脉。
丹室外,丹堂长老毕恭毕敬地跟在辞婴身后,道:“真人可要老叟带你在丹谷转转?”
辞婴略一思忖,便道:“劳驾大长老带我去她常去的地方。”
丹堂长老乐呵呵道:“小怀生是我与族长看着长大的,她最爱去的地方你可问对人了。除了丹堂和灵冢,她常去的地方有演武堂、春草阁还有紫玄洞涧。紫玄洞涧小应芸正在里头淬体,暂时封禁了。我先带你去演武堂看看,演武堂里的排名榜还有小怀生的名字。”
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丹堂,两刻钟后,应姗收回灵力,道:“不错,原是怕你进阶太快根基不稳,倒是我多虑了。进阶丹境后,头疾犯得厉害吗?”
怀生想了想,道:“还好,我能忍。”
应姗听她这么说便知是疼得厉害的,微微蹙眉,道:“实在疼得厉害便去合欢宗,难得有能叫你缓和头疾的法子,裴师兄定会尽全力缓解你的痛楚。”
怀生听应姗提起裴朔,便趁机凑到她近前,问道:“我在裴宗主那里看见了一个丹炉,那丹炉有应家的族徽,可是师伯你给他的?”
应姗一怔,抬眼看了看怀生:“那是我许多年前遗落在明水流音台的丹炉。”
怀生又道:“师伯你怎么不要回来?”
应姗抿了抿唇,她试过要回来,只是裴朔不肯归还,反而从他的本命琴里扯下一根琴弦赠她,说是礼尚往来。
一张瑶琴七根弦,唯有一根是明水派修士的本命琴弦。裴朔扯下的便是那一根,不仅攻防皆备,还可复拨他弹过的所有曲子。
如此珍贵之物,应姗自是没收,但也没再讨要她的丹炉。
应姗取出泡茶的茶具,面不改色道:“左右不过是个丹炉,丹谷多得是,不拿回来也无妨。”
她说话时声音毫无波澜,面色也平静,看不出半点动情的端倪。但方才裴朔在灵冢离开时,怀生分明看见应姗师伯的眼睫颤动了下。
她与裴朔之间断不是流水有意而落花无情。
怀生打开天窗说亮话:“师伯你明明喜欢裴宗主。”
应姗被怀生戳破心意也不见局促,慢悠悠地泡起茶来,待得茶好了,方给怀生斟上一盏,道:“每个人来到这世间,都有他的使命。我是应家的族长,也是苍琅的修士,守护苍琅延续丹谷的传承便是我的使命。于我而言,情爱只是小事。
“我与阿御是我们那辈天赋最好的子弟,进阶筑基后,爹娘领我去灵冢见老祖宗。便是在那一日,我下定决心要成为丹谷的族长。”
应姗自小便知她的使命是什么,为了这个使命,哪怕赴汤蹈火以命相祭也在所不辞。但怀生说得没错,她对裴朔从来不是心如止水。
她不禁想起两个时辰前,裴朔轻轻牵住她衣摆时说的那句话。
他要她给他留一缕神魂。
明水派修士擅长音幻之术,可炼魂入本命琴弦,令那一抹神魂成为器灵,但他须以魂力供养器灵,器灵一旦陨落,他也会遭受反噬。
这对他来说是得不偿失之事。
应姗没答应,她将袖摆从他手心一寸寸扯下,道:“裴师兄,我们各有各的使命在身。守护苍琅延续丹谷传承,是应姗唯一所愿。”
裴朔没再多言,只静静坐在丹室中央,看她离去。琼花卷着风从丹堂飞过,像是划下了迢迢一条灿烂星河,可望不可及。
怀生道:“有使命在身又如何?赶路之人都可停下步子看一看路边的风景,师伯你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能令你动心的,合该体验一番男女之情。我在合欢宗时已经打听清楚了,裴宗主洁身自爱,到现如今都不曾与人双修过。”
应姗面露无奈,好笑道:“你在合欢宗打听这些做什么?我给你做了云乳桃花糕,你吃完后寻你师兄去,大长老话多且密,你师兄未必受得了。”
丹堂长老的确是话多,明明年岁不小,说起话来跟连珠炮似的,中气十足得很。辞婴一贯不喜话太多的人,这数万年来也就怀生是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