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赴荒墟 “无根木护道者黎渊,认主。”……
青辞宫。
上千盏羲和灯同时亮起, 幽暗的大殿刹那间亮如白昼。大殿中央横着块巨大的玄陨铁所熔铸的宽榻,幽蓝色的天河水帐被风撩起一角,露出凌乱散在榻上长袍。
怀生身上的衣袍全都湿透了, 她浑身汗津津的, 有她的汗, 也有他的。
他们还维持着在无根木树心时的姿势,虽他卸掉了血脉之力,但她依旧缠他缠得紧,几无罅隙,连呼吸都融在了一块儿。
分明纾解过一回了,可他绷紧的脊骨和梆硬的肌肉没有分毫松懈。
怀生忍不住动了动腰身,结果刚一动,将她桎梏在怀中的始作俑者像是遭遇了什么重创,竟重重地闷哼了一声。
“先别动。”
辞婴的声音很哑, 还绷得很紧, 分不清是痛苦还是欢愉。
他是纾解了, 但还没魇足,欲.念如烈火,将他灼烧得大汗淋漓。
他剧烈的心跳擂鼓般捶在怀生胸膛,她舔了舔忽然发干的唇, 将下巴抵在他肩骨, 道:“要不再来一回?虽然挺累,但谁叫你是黎辞婴。”
她浑身酸软,连脚趾头都因长时间的痉.挛而酸疼不已, 只想闭上眼酣畅淋漓地睡个天昏地暗。
可感觉到辞婴的欲.念,那阵难以言喻的难耐之意碾过所有疲惫,突然就有了卷土重来的苗头。
辞婴拨开她黏在后颈的长发, 在她湿漉漉的颈侧亲了一口,道:“我们还没有双.修。”
双.修不仅仅是肉身的阴阳互济,还需神魂交融。
肉.体之欲鲜活浅薄,却能以最快的速度填补空虚,缓解失而复得的余痛。
辞婴自小便不习惯发泄,再大的委屈难过,在心里埋一阵便能自行消解。可终究她不一样,万年的时光都无法消解掉他对她的执念。
昨日他被深埋在心底的渴望操控,只想不顾一切地占有她。
欲.念侵蚀神智,叫他不可自抑地失控,一发不可收拾地失控。
辞婴抬起她的脸,与她额心相抵,道:“昨日只是人间夫妻的敦.伦,今日才是双.修。“
随着这声话落,他眉心亮起一枚枫木图腾,朝她开启了他的祖窍。
神族双修不是非要在祖窍里进行,甚至可以说是鲜少会在祖窍里进行。大多是在定境中双双神魂出窍,在肉.体的阴阳相济中交融神魂。
祖窍是元神栖息之所,也是一个天神最神秘最重要的关窍,打开祖窍允他人入内便如同是将自己的要害交给了对方。
辞婴眉心亮起枫木图腾之时,她怀生便感应到了一道极亲切的来自他祖窍的呼唤。
她缓缓阖起眼,神魂出窍飘入辞婴祖窍。
再张眼时,她看见一片浩瀚瑰丽的望不到尽头的星空,星空下是一片同样广袤的水域。
波光粼粼的水面浮动着月华星芒,犹如揉碎了的星河,美得犹如一幅画。
水域中央飘着一座孤岛,当怀生看向遥远的浮岛之时,熟悉的幽寒神息迎面扑来,她顷刻间来到了岛上。
这座孤岛只有一株遮天蔽日的巨木虚影,正是无根木。辞婴盘膝端坐在无根木下,目光沉静地望着怀生,朝她伸出了手。
“过来。“
星空之下,水域之上,处处充斥着他的神息。月光浇在他身上,他犹如一尊触不可及的神祗。
怀生情不自禁地走向他,与他抵膝而坐。当他们双掌相抵之时,他们身下霍然生出阴阳二气,化作一个黑白太极图腾缓慢转动。
阴阳交合,乾坤交替,从他神魂深处涌出的元阳之气毫无保留地涌入她神魂。
怀生只觉周身舒畅。
不是敦伦时令人颤栗的欢愉,而是另一种难以用言语描绘的舒畅,像是倦鸟归巢,温暖、安定、圆融。
从她舍下神格,以人族转世重修以来,怀生急于奔路,几乎没有过如此安宁的时刻。
她的意识很快便陷入柔软祥宁的混沌中。
天河水帐无风而动,殿外暖日曈昽,一道霜白剑光划过天际,缓缓落在大罗宫外的白玉长阶下。
看见那道剑影,洞奚神官和太子少臾同时上前,少臾上上下下打量白谡的脸,道:“你的心魇当真解决了?怎么瞧着你神色还是不大好?”
白谡面无波澜地点了下头,淡声道:“为了彻底消除心魇,不得己在北陆仙域闭关了两月,劳帝君久等了。”
“你的心魇才是最重要之事,父神怎会怪你?他这段时日也在养伤,你安心便是。”
少臾说罢便看向洞奚神官,笑吟吟道:“不知父神眼下的伤如何了?他这次寻白谡可是有什么任务?”
洞奚神宫恭敬应道:“听说有一位下界修士在仙域召出天门,恰巧白谡天尊就在仙域,想必是已经见过那位修士了。”
白谡垂下眼帘掩住眸色。
“原来是为了那位人修,我从左俪那里听说过了。说那人修是灵檀上神和莲藏佛君历劫时的至亲,想来是从他们那里得了什么机缘,方能召出天门。”
十二站部有五位战主给她开道,除了莲藏佛君,余下的全是西四重的战主。少臾下意识便觉着是灵檀说动了旁的战主给她开道,毕竟谁都知晓灵檀殿下有多护短。
听说她为了这位人修,还同垣景大打了一场。
洞奚神官垂头不语,只恭敬地将白谡和少臾送入赢冕静室。
静室中悬着一面水镜,镜中赫然是当日在重光仙域出现过的天门。来自下界的人族少女着一袭淡青战甲,手执长剑立于天门之外,正仰头静望天门。
白谡琥珀色瞳眸映入那道天青色身影时,垂在霜白长袍中的手霍然一紧。
他垂下眼,静静立在水镜一侧。
赢冕端坐于蒲团之上,紫锻华袍逶迤铺散,英俊威严的面容竟罕见地有了一丝病态的苍白。
他从入定中睁眼,望着白谡道:“这人修与‘她’可有关系?”
白谡淡漠地看着水镜,平静道:“没有,她身上没有‘她’的神息。”
赢冕端详他的神色,良久颔了颔首。
这时悬在他掌心上的水镜倏然一荡,原先立在天门下背对着他们的少女竟是缓缓转过了身,清艳的面容与故人竟有七分相似。
少臾目光一怔,诧异道:“她的脸怎会与那位这般相似?”
赢冕依旧望着白谡,声无波澜地问道:“可知她因何会得南木令认主?”
白谡抬眼望向水镜,水镜中的少女恰在这时也转眸看了过来,明澈的眸子似有笑意闪动,竟是灵动异常。
白衣神君缓慢地眨了下眼,道:“不知,孟春天尊尚在闭关,南木令认主一事,我会前往南淮天亲自拜会她。至于她的脸——”
白谡微微一顿,瞳眸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晦暗,“或许该问问九黎天的黎渊少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