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纹章(第29/48页)

“呵呵呵呵,他在哭呢,脸上都没有血色了。哥哥,这下我心里痛快了。快,赶快把棺盖盖上,用钉子钉死吧。”

妹妹比哥哥更加疯狂,竟如天真无邪的孩子一般,稀疏平常地说出如此残忍的话语。或许是山本夫妇的冤魂使然,这一对复仇狂兄妹,简直就是精神病患者。正因为是精神病患,是疯子,他们的行径才如此凶残,计划才如此奇诡,常人根本无法想象。

不出片刻,阴气重重的漆黑地底便回响起铁锤的敲击声,每敲一下,那诡异阴冷的声音都仿佛要把人心冻结。伴随着铁锤的声响,褐红色的烛火忽明忽暗,一男一女两只恶鬼“哧哧”地笑着,狰狞的面孔在黑暗中时隐时现。

钉好钉子,两人架起棺木走出了地下室。在漆黑的走廊里七拐八拐,拉开门板,径直走进庭院中的灌木丛里。

被茂密大树环绕起来的漆黑空地上,就在川手昨天看到自己墓碑的地方,不知是谁在什么时候挖了一个深深的墓穴,仿佛张开了通往地狱的血盆大口。

二人借着蜡烛的微光,把棺木放进墓穴里,随后拾起丢在旁边的锹铲,向棺木上埋土。填平墓穴后,两人并起双脚,开始平整松软的泥土。

脚下像是在愉悦地打着节拍,不出片刻,甚至还加进了一男一女此起彼伏的疯狂笑声。蜡烛立在地上,幽暗光线的映照下,两人的影子好似在愉快地舞蹈,一直一直、持续不停地跳着踏平地面的舞蹈。

锡匣子

场景转至东京。

川手被残忍活埋后的第二天夜里,一对在隅田川上泛舟游玩的年轻男女,拾到了一件十分诡异的东西。

男人是就职于丸之内某家公司的普通底层职员,女人是浅草一家咖啡馆的女招待。当天正值周末,虽然还不到游船的时节,但河面上的风已经不十分冷了。若想两个人单独说说话,去河上划船再好不过。想到此处,二人便向已经开业的出租店租了一条小船,在远离众人视线的河流中央划荡。

不久便到了十点。

现在并非游船的好时节,也没有那种尤其喜欢在深夜来此游玩的人。漆黑的河面上,除他们二人之外,再看不到其他任何点着红色灯笼的出租船。

两人反而十分享受这份清静,欢快地交谈着,话题不断。就在他们慢悠悠地划桨、快要穿过吾妻桥下时,“嗖”地一下,某样东西突然从半空中掉到相谈甚欢的两人中间,擦过女人的膝盖,滚进了船底。

“哎哟!”

女人不禁惊叫出声,抬头向桥上看。这东西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一定是桥上经过的人扔下来的。

男人用力划了一桨,把船驶出桥下,抬头看了看东西掉下来的方向,那附近却连个向下看的人影都没有。想斥责对方,那人却早已离开了。

“痛吗?是不是很疼?”

女人眉头紧蹙,用手揉着膝盖,男人见状很是担心地问道。

“倒不是很疼,但这也太过分了,吓得我心‘砰砰’直跳,是不是有人恶作剧呀?”

“应该不是。刚才船露出桥外还不到一半,一定是以为这地方不会有船经过才扔下来的。本打算扔进河里,却掉到了我们船上。”

“这样吗?不过可真够危险的啊,分量轻倒还好,但这东西似乎还挺沉的。哎呀,你看,好像还绑得严严实实的呢。”

男人放下船桨,捡起那个滚进船底的东西,借着船上灯笼的光仔细看。

那东西有皂盒大小,用报纸仔仔细细地包着,还用细绳交叉成十字绑了起来。

“打开看看吧。”

男人看着女人的脸,玩笑般说道。

“怪脏的,快扔了吧。”

见女人皱起脸,男人坏心地“嘿嘿”笑道:

“万一里面装着什么值钱的东西不就可惜了嘛。好像挺沉的,像是个金属匣子,会不会是个宝石盒呢?或许是某个人偷来的,拿着又心虚,便扔进了河里。常有这种人的嘛。”

男人大概喜好猎奇。

“你可真贪心!怎么可能有那种故事一样的事呢?”

“但不会有人把无关紧要的东西包这么仔细呀,总之打开看看吧,总不至于是颗炸弹。你帮我拿下灯笼。”

虽然笑话男人异想天开,女人却也并非完全不好奇,取下点着蜡烛的灯笼,伸到男人手的上方。

男人把那个报纸包着的东西放到船正中间的坐凳上,蹲下身体,开始小心翼翼地解绳子。

“打了好多个结啊。”

男人边抱怨,边耐心地一个个仔细解开,好不容易解下了绳子,随后又谨慎地一点点拆开包了许多层的报纸。

“你看,果然不该扔掉,是个锡匣子,怪不得这么沉。噢,我明白了,这个匣子是用来做沉石的,为了防止里面的东西漂起来或是被冲走,才故意放进这么沉的匣子里扔掉。这样看来,里面说不定装着情书什么的呢,这下可有意思了。”

“还是算了吧,总觉得怪吓人的,会不会装着什么不好的东西呀?这么慎重地扔掉,一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那才有意思呀,总之看看吧。”

男人做出摆弄炸弹般的滑稽动作,煞有介事地把手放到匣子盖上,缓缓打开。

“好像是块手帕。”

匣子中放着一个像是用手帕卷起来的东西。男人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捏起一端,取了出来。

“啊,不行!快扔了!有血,上面沾着血呐。”

那手帕上的的确确渗满了乌黑血迹般的东西。

见状,女人脸色大变,男人反而越发好奇起来。

他不发一言,兴奋得眼中神采都变了,仿佛自己被卷进了什么重大事件里,甚至猛然间想起了过去喜欢读的侦探小说中,各种与此相似的场景。

昏暗的灯笼下,染血的手帕被小心谨慎地一点点展开。

“里面好像包着什么东西。”

男人的声音如耳语一般低沉。两人脸贴得极近,互相的鼻息格外躁人。

“太可怕了,别打开了。快扔了吧,或者交给巡警。”

但男人已经展开了手帕。被染得通红的手帕上,横着一根如鱼钩般蜷曲起来的细长东西。

“是根手指。”

男人从鼻息之间发出卡住了喉咙似的低沉声音。

“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