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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似乎完全想起老哥的话了。

连话语语气也多少有点京极堂味道。

“这边我还能理解,但就算如此,分尸行为又有什么意义?”

同样地,我也仿佛自己正面对京极堂般提出质疑。

“若以荒川事件的情形为例,听说提议分尸的是母亲。她的理由很简单,那样做较容易搬运也不易被发现。又大又重的东西分割了就能轻松清理——就这么一句极为日常性判断的建议将犯人从异常的精神状态拯救出来,这个理所当然的意见甚至颠覆了犯人心中‘杀人为重大的反社会行为’之价值观。因此接下来重要的只剩下如何有效率地切除肢体而已,其他问题在此时暂时被抛在脑后。听说母女俩只花了两个小时就将丈夫像条鱼般完全肢解掉。”

“原来如此,这时她们考虑的是这条筋很难切割、被脂肪包住的菜刀要加热一下才好切等等问题而已。至于丈夫有多可恨之类的问题大概已抛诸脑后。嗯嗯,这一瞬间,她们变成肢解肉类的专家了。”

这些话从鸟口开朗的口中说出来更叫人恶心。

不过刚刚的敦子真像是京极堂附身,所说的话一点也不像是转述。

“回到刚才的问题。所谓透过分尸来恢复正常——你刚刚还说听不太懂你哥说的话,明明已经懂了嘛。而且多经过一层消化,还比从本人口中说出更容易懂。对吧。鸟口。”

没有回应。

在我们沉迷于谈话中时,天色已变得完全黑暗。开了好一段路,也该到中野了吧。

“嗯嗯,现在我们到哪儿了啊?”

糟了,但太迟了。

破车慢吞吞地减缓速度,晃动着车体在路旁停下。幸好后方与对面皆无来车,但路上也没街灯,只看见附近有几条类似阡陌的小路。

“喂,看你很有自信才放心教给你——结果居然连路都不认识就一直开吗?”

“可是关口老师自己说要当向导的,地图您也拿去了。我想如果走错您应该会立刻指正才放心开的。”

“啊!”

确实地圆集在我手中。

“姑且不论作家的实力,至少作为一个向导老师很无能。”

他竟然无视于自己作为驾驶的无能。

鸟口把车开上路肩,从我手中拿走地圆确认现在的位置。但是就算想确认也无从确认起,不是开玩笑的,这次真的迷路了。

“唉,这里到底是哪儿啊?是这里吗?还是这里?”

“这条路应该是国道十六号线的样子。也就是说我们在途中、或说在很早以前就走错路了。”

眼尖的敦子发现标志。

“也就是说——”

“我们现在应该来到横滨附近了吧。”

敦子十分冷静。

“横滨?”

好一趟漫长的兜风旅程,时间已超过八点。

“横滨也不算很远啦。说定错路其实也只是走错一条路后便笔直来到这里。所以只要回头就能回到原本路上了。”

敦子鼓励鸟口。原本担心的驾驶仿佛得到天启似地,立即打起精神。

“哈哈哈哈,确实如此,只要做一百八十度回转就好了嘛。关口老师,别用那么怨恨的眼神瞪我哩。”

鸟口愉快地说完后,便发动车子,但稍微一转却开进右方的小径里,究竟想去哪儿?

“你干嘛进这条小路,不是要回去吗?”

“咦?所以我转弯了啊?”

“但是现在进到小路了。”

这条小路十分狭窄,两旁有树。随着进到深处,树与树的距离变得越来越窄,不久两旁的树木像是森林般茂密起来。怎么走都只有这条小路。

“我说你啊,这条路一直走可是没办法回到原路的。鸟口,你走错路了。”

有点,不祥的预感。

“似乎是死路。”

三人似乎都察觉到了。但是路幅太窄,也不好一直倒车,决定向前走到能转弯的地方。

讨厌的感觉。

前方好像没路了。

这时突然前方一片亮白,左右方强烈的灯光照射过来,亮得睁不开眼。鸟口突然减速,车体摇摇晃晃地震动着。

我因紧急煞车而向前摔出,跌坐而撞到屁殴。

从光的方向窜出数条人影,正前方也有好好几人。是警官。

示意要我们停车。

鸟口更用力地踩着煞车,而我则再一次撞到屁股。

“那、那是,那是什么——”

敦子指着前方。在强烈光线下我眯起眼睛看。然后在警察大队的背后,看见了难以相信世间竟有此物,且是充满压迫感的固体。

那是个巨大的箱子。

是一个高度超过三楼、不、四楼建筑的,非常巨大的箱子。

建筑物上——从大小看来肯定是建筑物——丝毫不见任何类似窗子的部分,只有正面入口上方有一条纵向封死的窗型缝隙,其余部分就全是清一色的黑色水泥固体。四角形、或说正方形,不——该说立方体才对。

巨大的、纯黑的立方体,在威吓性照明的照射下,耸立于夜空中。

不祥之光景。

箱子——建筑物前面有块像是广场的空地。停着四五辆车子。一辆似乎是卡车,其他多半是警车。

箱子后方有两根类似烟囱的管子。其中一根比澡堂的烟囱更大。

这究竟是什么?

不知不觉我们的破车已被警察团团围住。警察大概有十名左右,真的就是被包围的状态。警察探视玻璃后面的驾驶座,叩叩地敲了几下。不知是要我们开门?还是要我们下车?鸟口摇下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