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暗里叫人骨髓枯4(第3/4页)

现在为什么又抛弃张漠?

她到底要谁?!

他这副骇然模样,在姚宝樱眼中,便是这个人神志不清。装疯卖傻的张二郎,站在墙角火把边,他抬手就不自觉地去碰那火把……他想干什么?!

哪能让他真碰到火?

姚宝樱大喝一声:“张文澜,你看看这里到底是哪里?!”

她骤然扑去,按住他手臂,将他拖拽开,不让他碰墙上的火把。

他被摔在墙上,后背火辣辣。他保持着唇角涣散的笑意,用那种茫然又幽怨的眼神看她,泠泠无措,怨气渐渐凝聚……

话本中的魑魅不过如此。

姚宝樱扣住他:“这里就是地窖!就是你大兄本来要带我去的地方!我带你来这里,就是来找你大兄的……我并不是没有良心,并没有抛弃大伯。大伯当日要下地窖,我认为他有本事自保,才放心离开。眼下他不见了,我也很着急,我也打算找他的!”

她盯着张文澜,不错过张文澜一丝神色。

他这个人,心机深重,讲究喜怒不形于色。她盯着他眼睑颤动的频率,来判断他此时是否紧张。

……也判断,她到底能不能同时见到二郎和大郎。

张文澜愣住。

他眼睫低垂,憋出一句虚弱的:“……当真?”

姚宝樱:“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啊?我又不是你。”

“我没好处的话也不会骗你,”他古里古怪地来这么一句,眼神飘开一会儿,又挪回。他目中生出一些温情与赧然,但他又十分不确信,他低声问,“倘若我大兄真的因被你抛弃,而死了呢?”

姚宝樱真被他无语死了。

堂堂宰相,离开她,一丁点儿自保能力都没有的话,张漠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个地位的?

靠脸吗?

但是看他低垂着眼,又悄然撩目望来。他的神色静下去,轻轻扯一下她的衣袖,眼波如水,勾勾搭搭……

姚宝樱咳嗽一声,往旁边挪一步,硬邦邦道:“倘若你大兄因我的失误而死,我就把这条命赔给他,为他追杀凶手,然后和他一起死,好不好?”

“不好,”张文澜道,“你是我夫人,我不会让给他。”

姚宝樱:“假的。”

他唇角浅笑一下,并不在此问题上与她多多纠缠。

她只要说愿意和他在一起,他便十分满足了。

张文澜餍足了,眉目间生出舒色,便想到自己方才到底耐不住性子和她争吵,她必然很讨厌张二郎了。他便讨好地看她,想了想,又去摸自己怀抱。

出来的匆忙,他准备得不全。

腰间只有那壶酒。

张文澜便问:“你还渴吗?”

眼见他又要摘那药酒给她,姚宝樱被吓到,连忙跑开。

张文澜的声音从后追上她,在空旷的地窖中清清凉凉,如蛇信出没,然而竟然没吓到姚宝樱:“樱桃,你等等我,我跟不上你了。”

--

姚宝樱板着脸,心想,必然是那药酒的什么爱不爱的作用,才让她对张文澜心软。

也必然是那药酒的爱不爱的作用,让张文澜在争吵之后伏低做小,一直偷看她脸色,语气轻柔地说些好听的话哄她。

他还惯会装,一会儿走不动,一会儿头晕,要她停下来等一等。而她一停下来,他就开始靠过来,要与她挨着。他是没有碰触她的肌肤一下,但隔着衣袖,他的黏腻真让人害怕。

所以,除了脸热几分,心软几分,她表面做着记恨他的表情,始终不给他一个笑容。

而鉴于她平时爱笑,此时张文澜便显然待她更小意些。

他让她都有几分飘飘然了……

飘飘然的姚宝樱,踏入了地窖的最后一块空地间。她还没有细看,张文澜便先看到了一大截人骨——完整的人骨堆在墙角,赫然吓人一跳。

想也不想,张文澜快走两步,拦到姚宝樱面前。他转身面朝她,伸手捂住了她眼睛。

姚宝樱的睫毛软软地覆在他掌心,像鸟雀的喙啄他心房,还附带一圈毛茸茸的羽毛包裹过来。

张文澜身上馥郁的花香沾着水汽,这样沁过来,像清晨露珠下的花束坠枝,坠入姚宝樱怀中。

二人身子紧绷,一时间都有些沉默。

好一会儿,姚宝樱才忍着自己心间生出的那点儿酥意,小声:“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

张文澜想一想,轻声:“我大兄应该已经离开了,这里没人。”

他一说没人,她就怀疑有人了。

张文澜感觉到身前少女气息一下子顿住,不动声色地挨靠向他。她伸手,轻轻握住他另一只垂在身畔的手腕。

张文澜语气幽静,低语:“樱桃,我害怕。”

姚宝樱也怕啊:“……别怕。”

那死人骨,压根影响不到张

文澜。

他有心踟蹰,想机会如此难得,要不要哄着姚宝樱和他亲密相处。此间只有他二人,他不告诉她,他们就出不去。许多话本中写,男女二人流落荒岛,重回人间时,孩子都好几岁了。

这本是他安排给张漠的故事,结果他自己有缘先……

青年面颊酡红时,谁想到姚宝樱耳朵那么灵,“滴答”水声落在耳中,她笑了起来。

她一笑,张文澜的掌心便被她睫毛撩得好痒。

他呼吸乱起。

但鉴于他呼吸总跟猫一样轻,姚宝樱心思此时又不在他身上,便没有注意。

姚宝樱激动道:“张大人,我知道出口在哪里了。那边有水声,我们往那里去。”

张文澜不太想走,便不动,装糊涂:“有么?你听错了吧?那个药酒可能作用了。”

少女笑眯眯:“不会的。多亏你捂住我眼睛,我的耳力才变敏锐了。”

张文澜:……他就不该捂。

眼见他要松手,她连忙抓住他手晃了晃,很紧张:“周围很吓人吧?”

张文澜漫不经心:“也没有很吓人。”

姚宝樱觉得他要使坏,并不信他,直接说:“你还是捂住我眼睛,我跟着水声走,你跟着我走吧。”

“……嗯。”

一会儿——“张大人,你确信,大伯真的不在这里哦?”

“嗯。”

“那我不用给他陪葬了?”

“你是我夫人,为何要给他陪葬?”

“我也不知道呀。但我方才和一个人吵架,那人话里话外,不就希望我对他大兄生死不弃吗?”

“那个人是谁?如此讨厌的人,本官送他下牢狱反省去。”

“得了吧,”姚宝樱被他哄得开心,弯眸笑起来,眼睫再次撩得他昏昏沉沉,满脑子都是她欢快的笑声,“你又不是开封府官员,一个礼部侍郎,没有权限抓人去牢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