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带她来了后罩楼,见其退了衣裳之后,果真如此,妙真不免问起:“您是什么时候染上这个病的?”
韦纨叹了口气:“是坐月子的时候,坐月子时怕吹风,又坐了两个多月,出来便这般了,也找大夫治过,半点效果没有,后来想起你了,其实我这次也是特地来的。”
有这样专门找她看病的人,妙真只为自己的医术自豪。
“凡癞病,都是恶风及犯触忌害得之。月子做的太久,又密不透风,很容易气血不和,若气血不足感染此症,风寒湿邪在在肌肤表面,如此一来,倒是不能艾灸让它发出来。只能先升散通络,开郁透热,近来我在《太平圣惠和剂局方》看到人参败毒散一方,再加上连翘一钱、金银藤花二钱、天麻一钱,金银藤花是疮家圣药,天麻能息风止痉,平抑肝阳,祛风通络,至于连翘能清热解毒,消肿。”妙真说道。
其实很简单,就是产后感染了风寒,原本若是一开始得了治疗要去除人参,如今要益气扶正,就不能去除。
除了内服还有外用,妙真又开了一剂合掌散,让她回去擦身上。
她把药方开了,送韦纨出去,方才回来净手。
又听梅氏问道:“这回不需要艾灸了?”
“这就不是艾灸的事情,也不是每一种病都要的,像我作为大夫,就得率先把每一种的病的症状辨好。”就像一件事物,你得先抓住主要矛盾,再兼顾次要矛盾,而主要矛盾里,也要把主要方面抓好,如此一来,看病的大致方向就不会错了。
梅氏也不知道怎么,竟然有些崇拜女儿,她的病就是女儿帮忙调理的,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就是知道自己哪里有问题,几剂药就好了。
这韦纨这里回去就让人抓药,擦药,约莫十日左右,情况就有所缓解。
妙真在这十日又和茹氏一起又去义诊了,以前她是凡事听茹氏的,现下自己也能有主张,茹氏反而还要和她商量,这也算是一个进步了。
回来时,外头说覃太太来了,妙真看了一下她的身上,又道:“这算是好了大半了,平日且多调养就好了。”
再不提韦纨送的厚礼来的,人的身体一好,总会神清气爽的。
梅氏让人送了桂花糖水鸡头米来,妙真心里很欢喜,如果总能这般,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还有一定的报酬,小日子不知道过的多滋润自在。
又说韦纨有程家的关系,她们夫妻也自己开设店铺,因此和苏州知府家眷,吴县长洲县的几位夫人来往都频繁,大家一处自然提的都是风土人情美容保养,有位夫人也不过三十多岁,却是绝经了,感慨不已。
韦纨就立马推荐了妙真:“贵府有位姓徐的女医,年轻却医术了得,常常义诊,连金陵程家当年有恶疾都请她去看过,不如夫人请她看看。这位还是无锡杨孺人的亲传弟子,我身上的病找她一看就好了。”
如此,吴县县令夫人还真的下了帖子请妙真去看,这位夫人是续弦,本就年少嫁个五旬男子,心里烦闷,原本还想再生一个,不曾想天癸都没了。
妙真先行礼,走近了后,先寒暄了几句,县令夫人见妙真穿着打扮不俗,又是士绅之女,听闻常常义诊,在附近免费施药,认定是个极其良善之人,她遂把自己的病症说了:“我如今不过三十六岁,该不会是血枯了吧?”
“不会,如果是血枯,恐怕性命早已不保了。这个月经并非是血,而是肾中癸水,您平日有什么症状吗?就比方睡不好,潮热这些?”妙真问道。
县令夫人忙道:“实不相瞒,我不仅潮热,还膝盖酸软,总是出汗。”
“那您大概有几个月没来了呢?”妙真问起。
县令夫人叹了一口气:“约莫有两年左右。”
妙真又替她把脉,心道《黄帝内经》说女子三十五岁后,阳明经脉开始衰弱,面容也开始憔悴,甚至头发开始脱落,这位夫人脉弦又细,典型的肝郁气滞,她就道:“我看先给您心肝脾散一散,再补肾。”
说罢开了益经汤,这个方子是同时补心肝脾肾的,只要先疏散了,身体运转起来才好。
她是给程家人,甚至是河道总督、应天知府夫人看过病的,所以一派镇定自若,在外面的梅氏却有些脚软。
见妙真出来还道:“可以走了么?”
“可以走了,知县夫人说让人用轿子送咱们回去呢,只我说我们家里有马车送来,所以不必了。”妙真笑道。
等到了家,梅氏还问道:“如果你治好了县令夫人,日后岂不是身份抬高了?”
“娘,我告诉您,像韦姐姐那样的人很少的,大部分的人对大夫就是治的好分内事,治不好还找你麻烦。”不是身份高的人,就一定是好人,但无论如何有韦纨的推荐,自己也算是摸到一点门儿了,不至于上头的人都被垄断。
妙真只希望自己能把人看好就成,至于旁的,她也不作她想。
却说南京程家程媛如愿以偿的和徐家结亲,程家族人自然高兴异常,只等徐探花出孝后,就完婚,可是妹妹却走了她前世的老路,竟然看上了卢世安。
卢世安那个皮囊的确可以唬人,风度翩翩,才学又好,她怎么说妹妹都不听。就连曾氏都道:“三丫头,我看卢举人不错,他的才学你大哥哥都说好,也说他是个好苗子,下一科中进士很有希望的,你何必阻拦呢?”
“我不是阻拦,我是想怎么也该调查清楚他的背景啊?”程媛气结。
曾氏摆手:“你大哥哥去查过,说他住在庙里,平日都不去秦楼楚馆。家里有二三百亩田,父母双亡,年轻的时候靠姑母扶持长大,他也对姑母极为孝顺。”
程媛皱眉:“我怎么听说卢世安有个表妹啊?”
“哦,那也不打紧啊,大家子哪个不三房四妾的。便是个童养媳又如何?况且卢世安说过只把表妹当妹妹,送了一幅嫁妆回去。”曾氏倒是很满意卢世安,还道:“那徐探花还是个鳏夫呢,你也愿意嫁,怎么遇到你妹妹就诸般挑剔?”
程媛气结,她难道要说自己是经历过前世吗?明显她娘不信任她。
对于妙真而言,让人信服你,必定得做出一番成就来,就像现在县令夫人吃了一个多月的药,经水来了,直派人上门感谢一番。
妙真谦虚道:“太爷夫人能好,是她老人家洪福齐天,我算得了什么。”
有了县令夫人的看重,徐家也是与有荣焉,偏妙真很是低调,她在家调制方药多看医书,可谓是全身心投入。
连三叔生辰她也没去,坚哥儿坤哥儿跟着爹娘去了,只是没想到的是坚哥儿是被抬着送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