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3页)
妙真吓了一跳:“爹娘怎么回事儿啊?”
梅氏急道:“今儿你三婶的姐姐带了一条狗来给你祖父祖母看门,就把那狗儿栓在旁边的柳树上,你弟弟也是的,觉得可爱想上前看看,哪里知道把腿咬了?那狗发狂的止不住呢。”
“该不会是恐水症吧?”恐水症就是狂犬病。
妙真急着想起《肘后备急方》上说:“凡犬咬人,七日一发。过三七日不发,则脱也。要过百日,乃为大兔。”
也就是说这个病,七日之内发,若是不发,也要等二十一天,才算幸免于难,过了百日不发,才算是真的好了。
但当下,她不能赌那条狗没问题,还好她前几日正翻到《肘后备急方》上有一章《治卒为犬所咬毒方》上说:“先嗍却恶血,灸疮中十壮,明日以去。日灸一壮,满百乃止”
现下艾灸要用,内服也要用,她赶紧让来旺去抓药:“按照这个赶紧抓来,这是下淤血汤,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下淤血汤是汉代张仲景《金匮要略》中的经典方剂,主治产妇瘀阻腹痛和瘀血阻滞,但是解放后很多杂志记载过可以用它来治狂犬病,妙真自然要试一试。
当即写下了大黄、桃仁、和地鳖虫药材,让小厮去药铺购药。
在一旁的徐二鹏道:“这包家的不会是故意的吧?”
“咱们如何怪她?是儿子去摸那狗的。”梅氏心里隐约觉得很有可能,但是没有证据,没有证据怎地找人算账,方才那个大包氏一直说是徐老太让她拿来的,她一文不收云云,说的多委屈似的。
妙真听了,只道:“此事先放一边,这狗儿若是个没病的,坚哥儿不过皮肉之伤,若是被发疯了狗咬了,可是不治之症啊,我也无法。现下先全力救治坚哥儿再说,你们也要留心他,等会子先另外设一个恭桶,若大便有恶物如鱼肠猪肝色者,小便如苏木汁者,这药就得继续吃,若是一切如常,便能停药。”
就是现在她也不能完全说弟弟脱离危险。
坚哥儿却微弱的声音道:“姐姐,我原怕那狗儿,是几个人都说他懂作揖如何可爱,我才上前的。”
“这就是了,定然有人引诱,看着哥儿的丫头婆子也不尽心。”徐二鹏皱眉,已然有了怀疑之色。
妙真道:“先医人要紧,爹,你让来旺快些。哎呀,我的艾柱拿来没有,快点让小喜拿来呀。”
看着躺着的弟弟,妙真想着平日乖乖在一旁和自己一起制药的小男孩,很是不忍,她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前世今生都酷爱看各种医书,尤其是医案,无事就看,若不然弟弟如何是好?
要请一位名医到家,有时候出百两人家还未必上门,排队看病的如过江之鲫,但是真正治病来,都不要一炷香的功夫就走了,十分马虎。如此一来,自己更加要勤谨于医学中。
且不说徐家二房着急上火,枫桥老宅那边徐三叔正埋怨包氏:“你姐姐也真是的,那狗儿是个会咬人的,也不提防些,倒把坚哥儿咬了,如之奈何?”
“什么如之奈何?他自家淘气,若他不去招惹,那狗儿怎地咬她。若非是你老娘说咱们俩住铺子后头,又说家里冷清,见着别人家的狗儿一文钱不肯花,我姐姐好心,难不成还好心错了不成?”包氏只管扯着嗓子喊。
徐三叔解释:“我也没说你姐姐错了。”
包氏一顿砍头抽筋的乱骂,徐三叔原本只有二三分的火气,倒是存了五分火,“你侄儿若是被咬了,我看你是不是这般?”
那包氏也对着嚷嚷。
屋里徐老倌和徐老太生怕多嘴一句,到时候老二老三都怪自己。
再说妙真这边等小厮抓了药来,把桃仁去了皮尖,地鳖虫去了足放在酒里憋死,再把这三味药磨成细末,加白蜜两钱左右,和陈酒一碗放在药罐子里煎。
等药熬上后,她在坚哥儿被狗咬的尺痕上放一块姜,姜中间打洞,再把艾灸放姜洞里灸。
徐二鹏即便非常生气,但现下也和梅氏商量道:“若儿子不好了,咱们要包家的不死也偿命,若是好了,反倒不能说被疯狗所咬,否则将来儿子说亲科举别人都会被人看不起。”
“你儿子被咬了,咱们可不得找她算账才是?”梅氏抹泪,伤心的很。
徐二鹏冷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女儿将来做诰命,儿子也要穿状元袍的,她若真是个黑心的,总有一天会露马脚,何愁不能收拾她?兴许她还巴不得咱们闹起来,编排咱们女儿也有病,你说咱们女儿莫说萧家了,是哪家也嫁不成?”
人在盛怒之时,尚且能够克制住自己,这是十分不容易的。
妙真也赞同,她倒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怕别人有色眼光看弟弟,日后不管做什么,人家说你有恐水症疯狗病,谁不心下害怕,不如暗自把弟弟医好,再找那人算账不迟。
话说她这边灸完被咬伤的地方,再拿了艾绒出来放外丘穴上灸,等的灸完,小桃说药已经煎至七分了,梅氏忙亲自端了喂给儿子喝。
所幸过了三个时辰后,坚哥儿大便小便如常,那狗虽然咬了人,却并非是狂犬病。且他也没有怕声儿,身上痒这样的毛病,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又说大包氏的狗把坚哥儿咬了,她反倒四处说自己委屈,“好端端的我抱了一只狗来与你家看门,你家侄儿偏要逗猫撵狗的淘气,如此被咬了,反倒是怪起我来。平白的,倒是害了我的一条狗。”
也有耳报神告诉徐二鹏,徐二鹏早就记在心里,只心中大恨,到时候有理有据让她吃瘪才是。
却说因为弟弟的病,妙真仔细研究过这恐水症,这一个月内,坚哥儿完全恢复正常,妙真把脉也是好的,只他受了惊吓,晚上睡不着,有时候被吓醒,又亲自配了天麻防风丸来。
如此一来,等到中秋,妙真建议爹娘带着弟弟出去散心,一家人从生公台、千人石、鹤涧玩耍,有上百处大吹大擂,极是热闹,等到更深,人渐渐散去,她们家又划船回去,船上摆了大小六个食盒,一家人笑着吃了回去。
中秋过了之后,坚哥儿逐渐忘记了此事,小孩子家又有新鲜事情,夜里也不惊悸而起。
至九月重阳,妙真这个月因为杂事多,只打算朔望日义诊一回,月望日好生歇息一番。
不料姚太太却紧急差人请她去,甚至她连鞋子都没穿好,那个老妈妈就催道:“徐姑娘,请快些吧。”
“不知得的是什么病症?”妙真问起。
那老妈妈道:“我们家小哥儿是被疯狗咬了,额头低热,又怕声音,又说身上痒。”